昂代斯玛先生清楚地想着:我必须和米歇尔·阿尔克讲一讲。好热,好热。我额头上全是汗水。他还不来,迟了怕不止一个小时。我真想不到他竟是这样。让一个老头坐在这里空等。
下面是一场舞会,在这样的季节,每逢星期六,一向都是举行舞会的。
电唱机一放再放的乐曲是从中心广场播送出来的。空中布满乐曲声。放的就是刚才瓦莱丽唱的那个曲子,就是他在他们家里听她走过走廊经常唱的那个曲子;她说房里那些走廊太长,她说走过那些地方怪心烦的。
昂代斯玛先生侧耳倾听,那乐曲他听得很专心,听得心恬意满,等米歇尔·阿尔克也就不那么叫人心急难耐了。瓦莱丽唱这个歌的歌词他都记得。他一个人孤孤单单,身衰体弱,今后也休想再跳舞,那是无能为力的了,尽管这样,也禁不住依然感觉到跳舞的诱惑,他又看到这无法克制的紧迫要求,与他暮年相平行的这种诱惑力的存在。
瓦莱丽有时觉得房里的走廊太长,长得叫人厌烦,她就在这走廊里跳舞,昂代斯玛先生记得多数情况都是这样,除非是她父亲昂代斯玛先生在午睡,午睡时间很长,一睡就是几个小时。瓦莱丽赤脚在走廊里跳舞的嗒嗒声,他每次都听得清清楚楚,每次他都觉得他的心也在随着狂跳,弄得他神眩魂乱,心也要跳死了。
昂代斯玛先生不言不语,在耐心等着一个人。
他听着那舞曲的曲调。
他逝去的青春留给他的不过这一点点,他有时还把穿在黑皮鞋里的脚有节拍地那么动一动。平台上沙土干爽平滑,在上面轻移舞步倒很相宜。
“要有一个露台,”瓦莱丽说过,“米歇尔·阿尔克也主张把它修好。我跟你分开。可是我还要回来。每天都来,天天都来,天天回来。时候到了。是要离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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