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长途班车发车还有好几个小时。脑子里乱糟糟的,于是我走出村子,到了田野里,想借此把今天一天来积在脑子里的事统统清出去。这可不容易:嘴唇上被那小伙子的小拳头划破的地方还在火辣辣地疼着,而且,露茜的身影又显现在我眼前,不断提醒我,我无论到哪儿去清算冤案的旧账,最后总是因惹是生非而落荒逃走。我把这些念头全都从脑袋里排除出去,因为它们所啰嗦没完的,我早就腻了。我拼命要让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静,只让远处骑手们的喊声钻进来(已经只能勉强听见),还有那能使我出神的音乐,它抚慰着我。
我拣小路走,在村外绕个大圈子,到了摩拉维亚河边,沿着河岸朝上游走。对岸,几只野天鹅,天边有一片树林,除此之外,只见田野。后来,在我前面相当远的地方,我发觉有一个人躺在岸边草地上。当我走到他跟前时,认出了他:背靠地,面朝天,头枕琴盒(周围全是平展展的庄稼地直至远方,和多少个世纪以来一样,只不过现在东一个西一个地竖起了许多铁柱,上面架着沉重的高压线)。其实原本也很容易避开他,因为他两眼盯着天空,根本没看见我。但这一回,我并不想要躲开他。我走上前,跟他说话。他朝我瞥了一眼(那目光是胆怯而惊慌的),我发现(多少年以来第一次我离他很近地看他),他那一头马鬃似的浓发过去能使他本来魁伟的身躯高出好几公分,如今却只残存下稀稀落落的一层,有三四绺长发可怜巴巴地贴在后脑上,力求多盖上些头皮。这些逃脱去的头发让我又想起我们分手后的这些年,我不禁对这段时光追悔起来,在这么长时间里我没有见他,我躲开他(从远处传来骑手们的喊声隐约钻入耳朵),我猛然对他产生一种歉疚的温情。他躺在我的脚边,支起一只胳膊,这个大个儿,拙手笨脚的,他那琴盒又黑又小,像个婴儿的棺材。我想起来他的乐队(从前也曾是我的乐队)今天傍晚要开音乐会,于是我要求他让我跟他们一块儿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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