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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野棕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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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医生和那个名叫哈里的人一起走出房门,到了黑洞洞的门廊,站在仍然充满看不见的棕榈扇叶碰撞声响的风里。医生手里拿着威士忌——一品脱装的酒瓶里还剩一半;也许他根本不知道酒瓶在自己手里,也许他以为朝身边看不见面孔的那人面前挥动的不是酒瓶而是他的手。他说话的声音冷峻、准确而又确信无疑——有人会说这个清教徒就要做他非做不可的事,因为他是位清教徒,也许他自以为这样做是为了捍卫伦理和他所选择的职业的尊严;但事实上,他这样做是因为,尽管不算老却相信自己太老了,不该管这事,不该被人半夜叫醒,还睡得糊里糊涂的就生拉活扯地卷入了这桩由野性激情酿成的事;这档子事在他还年轻、还配得上干的时候错过了,对此损失,他相信自己不仅已经心安理得,而且还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有理和庆幸。

“你谋害了她。”他说。

“是的。”另一个人说,几乎失去了耐性;医生这才留意到了,只有这一次。“医院,你快打电话,或者——”

“没错,是害了她!谁干的这事儿?”

“我干的。别老站在这儿说个不停。你去打电——”

“谁干的,我在问?谁做的手术?我要弄个明白。”

“我干的,我告诉过你啦。我自己。我的上帝,你这人啊!”他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又捏了一下,医生感到了捏的力量,感到了那只手,他(医生)听见自己的声音:“什么?”他说,“你?是你干的?你自己?可是我原以为你是——”他想说的是,我认为你是她的情人,我认为你是那个——因为他心里在想:这太不可思议了!事情总有个规矩!限度!对于私通、通奸、堕胎和犯罪,他的意思是说,每个人都可以有爱情、激情和不幸,除非他变成了神,上帝也同样遭受苦难,这一切撒旦也是知道的。他猛地甩掉那只手,倒不一定觉得那像是一只蜘蛛、一条爬虫或者一团脏东西,而是仿佛发现粘在他衣袖上的是一张宣扬无神论或共产主义的传单——那只手倒不是什么令人难堪的当众侮辱,而是直面医生深邃、枯萎却不死的灵魂,这灵魂一心想的只是规矩教化;最后,他还是部分地表达出了心里想的意思,他大声说道:“这太不可思议了!你给我待在这儿!别想逃跑!别想躲起来让人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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