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吕斯心乱如麻。
他对珂赛特身边的这个人,但总有一种疏远之感,从此得到解释。他接受本能的警告,觉得这人身上不知有什么谜。这个谜,就是最见不得人的耻辱:苦役。割风先生就是苦役犯冉阿让。
在自己的幸福中,猛然发现这样一个秘密,就好比在斑鸠窝里发现一只蝎子。
马吕斯和珂赛特的幸福,难道从此注定要伴随这个秘密?难道这是既成事实吗?接纳这个人,难道是缔结这桩婚姻的组成部分?是不是无可挽回啦?
难道马吕斯也同时娶了这名苦役犯?
头上戴着光明和欢乐的冠冕,尝到一生最得意的时刻——美满的爱情,也是徒然,碰到这种震撼,即使狂喜中的大天使,即使辉光中的神人,也都要不寒而栗。
凡是情况发生急剧变化,人总要反思,马吕斯也不免考虑是否应当自责?他是否缺乏预见性?是否有失谨慎?是否鲁莽行事还不自觉?也许有那么一点儿。他是否考虑不周,没有把方方面面的情况了解清楚,就坠入情网,终于同珂赛特结婚呢?他观察到,须知人正是通过一系列的自我观察,才逐渐在生活中矫正自己,他观察到他天性中梦想和虚幻的一面,而这种云山雾罩的状态,是许多人机体的内在特点,当恋情和痛苦达到极点时,这种云雾就弥漫,改变灵魂的温度,侵占全身,把人完全变成一种飘浮在云雾中的意识。我们不止一次指出马吕斯个性中的这一特质。他回想在普吕梅街那六七周,他沉醉在爱情中,简直神魂颠倒,竟然没有向珂赛特提起戈尔博破屋那件惨案,而那惨案是个谜,受害者行为十分古怪,在搏斗中一声不喊,后来还潜逃了。他是怎么回事,一个字也没有向珂赛特提起呢?而那凶案刚刚发生,又十分可怕!他是怎么回事,连德纳第的名字都没有向她提起,尤其是他遇见爱波妮那天?现在,他几乎无法解释他当时的缄默。其实他心里是明白的。回想当初,他迷恋珂赛特,心醉神迷,什么都围着爱情转,彼此把对方劫持到理想境界中,心灵这种痴情的美妙状态,也许还掺杂一点不易觉察的理智成分,即一种隐隐约约暗中萌动的本能,想隐瞒并从记忆中消除这一可怕的遭遇,他害怕触及,只想逃避,不愿在这事件中担当任何角色,心知无论当叙述者还是证人,她都不可避免地成为控告者。况且,几周时间犹如闪电,一晃就过去了,他们一心相爱,无暇他顾。他全面衡量,反复检查思考之后,还是认为,即使他把戈尔博老屋的绑架案告诉珂赛特,对她讲出德纳第这姓名,又会有什么后果呢?即使他发现冉阿让是个苦役犯,这会改变他马吕斯吗?会改变珂赛特吗?他会退缩吗?就会不这么爱她吗?就可能不娶她吗?不会。所做的事情会有什么改变吗?不会。因此,无须后悔,也无须自责。一切都很正常。人称恋人的这些醉鬼有个保护神。马吕斯盲目走的路,也是他清醒时所要选择的路。爱情蒙住他的双眼,要把他引到哪里?引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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