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驿不到两年的时间,成了我在晚境之中默默回忆的一个部分。那些招摇的女人就像开过头的花朵,仿佛从未有过含苞欲放的勃勃生机,它轻浮而俗艳,在日晒雨淋中褪色,在季节的更替中静静枯萎。
现在,雪又开始下了起来。墙上的一只挂钟嘀嘀嗒嗒地响着,发出一种金属敲击时特有的清晰而悦耳的声音。我心脏的跳动渐渐跟不上它的节奏。它跳得非常慢,好像随时都会停下来,只是凭借一种惯性在跳动,我感觉到,它的发条也许被锈住了。
我站在窗口,在飞舞的雪片之中,又一次看到了小琴。她裹着一件草绿色的军大衣,站在巷子口的屋檐下。她的边上是一个卖爆米花的老人,他拉着风箱,摇动着转锅,不时地停下来,看一看转锅上钟表的刻度。
村子西边的一条大路边,一个电工正在电线杆上接线,他腰里绑着工具袋,在肆虐的风雪中,我总是担心他会从那架高高的线架上摔下来。
这个接线员的身影使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和杜鹃被人从枣梨园赶出来的那年冬天,村里家家户户都安上了有线广播,而我们居住的那间木屋却一片死寂。杜鹃一连几次让村里的电工给安一只喇叭,电工推说广播线拉过来不方便,这件事就这样搁置下来了。可是杜鹃却在心里一直记挂着广播的事。这年的元旦,杜鹃去集市上卖兔毛。当她踩着封冻的积雪,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看见她怀里抱着一个用头巾裹着的东西,上面的积雪还没有化掉。杜鹃喜滋滋地把它放在桌上,将头巾打开,我发现那是一架半导体收音机。
杜鹃对于无线电知识的极度匮乏使她怎么也无法弄清收音机里声音来自于何处。但是,我们对这件新奇的事物所产生的兴趣并没有维持很久,当天晚上八点钟,一年一度的元旦社论给我们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从我们听到这个消息到我被押上一辆前往越河劳改农场的囚车,前后只隔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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