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蒂背了背囊,枪横在囊上,踮了脚,步子轻捷地往前走。
他将直往顶峰攀援。
雾已经散尽了,阳光斜射在阳坡上,整个巨大的山屏像是一整块的蓝色琉璃。空气中充满了花香,潮润的泥土味,以及某种植物特异的气息。他不觉又想起儿时上山抓野鸡的事。
他眯缝起眼睛向左侧的峡谷望着,脚步依然很快。这几天怎么尽想以前的事了。过去,他是从不允许自己去想那些往事,想着不痛快。这几天你已无力把住那道闸门了。心境像那蓊郁的大峡谷,一下变得迷迷茫茫,深不可测。一种情愫正像那谷中清亮的溪水折射着阳光,晶晶地从那蓝幽幽的幽邃中穿流而过。那潺潺声,令人心醉。而那暗绿掩映中的沁凉又叫人心悸。一种愉悦,一种痛苦。阳光撒在肩背上像一种慰抚。
扭结在阿吾塔毗峰下的山脉散向四方,蜿蜒曲折,雄踞在淡蓝的天空底下。云团轻捷地掠过草莽、林梢,腾入虚空,边缘被阳光透射得银箔似的闪亮。他生出一种轻盈的感觉,相信自己只要略一收腹,一踮脚尖也就会飞升,成为一个无忧的精灵。
他对那挺胸昂首的冰雪山峰一挥手:“嗨!我给你编过故事。”那峰从扭结在一起的山脉中间缓缓隆起,桦树林、冷杉林以及杜鹃木林跟着渐渐爬高。那延伸十数里的缓坡憋足了巨大的力量似的,终于,那力量再也无法抑制,山峰的顶部猛地峭拔起来,裸着黝黑的岩石骨骼,直刺蓝天。此时,几朵云停在雪线下端,嶙峋的岩石一层层直立着,泛着暗红的斑驳锈色。
“嗨!阿吾塔毗。”桑蒂又挥了挥手。许是自己从无父爱的潜意识作祟,他把山峰想作是一个寻找爱人的坚贞男子,后来被恶魔射中心窝而死,血迹即是那褐铁矿石表面的氧化物。哥哥康若松写了这个故事,却至今不知道是弟弟瞎编的。从这篇故事开始,他的好运气便接踵而至。那第一道岩石台阶下的海子上腾起淡淡的雾气,升高成为带状,横在峰腰,轻轻曼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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