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内官韩本用等,既拿住莽汉,即缚付东华门守卫,由指挥朱雄收禁。越宿,皇太子据实奏闻,当命巡城御史刘廷元,秉公讯鞫。廷元提出要犯,当场审问。那罪犯自供系蓟州人,姓张名差。两语以外,语言颠倒,无从究诘。廷元看他语似疯癫,貌实狡猾,再三诱供,他总是信口乱言,什么吃斋,什么讨封,至问答了数小时,仍无实供,惹得廷元讨厌起来,立即退堂,奏请简员另审。乃再命刑部郎中胡士相、岳骏声等复审,张差似觉清楚,供称:“被李自强、李万仓等,烧我柴草,气愤已极,意欲叩阍声冤,特于四月中来京,从东走入,不识门径,改往西走,遇着男子二人,畀我枣木棍一条,谓执此可作冤状,一时疯迷,闯入宫门,打伤守门官,走入前殿,被擒是实。”仍是模糊惝怳之谈。士相等以未得要领,难下断词,仍照廷元前奏,复旨了事。当时叶向高因言多未用,引疾告归,改用方从哲、吴道南为阁臣,资望尚轻,不敢生议。但与刑部商议,拟依宫殿前射箭放弹投石伤人律,加等立斩。草奏未上,会提牢主事王之寀,散饭狱中,私诘张差。差初不肯承,嗣复云不敢说明。之寀麾去左右,但留二吏细问。差乃自称:“小名张五儿。父名张义,已经病故。近有马三舅、李外父,叫我跟一不知姓名的老公公,依他行事,并约事成当给我田地。我跟他到京,入一大宅,复来一老公公,请我吃饭,并嘱咐我道:‘你先冲一遭,撞着一个,打杀一个,杀人不妨,我等自能救你。’饭罢后,遂导领我由厚载门,入慈庆宫,为守门所阻,被我击伤。后因老公公甚多,遂被缚住了。”之寀知老公公三字,系是太监的通称,复问马三舅、李外父名字,及所入大宅的住处。差又答非所问,且云:“小爷福大,就是柏木棍、琉璃棍等,也无从下手,何况这枣木棍呢?”之寀问了数次,总无实供,乃出狱录词,因侍郎张达以闻。并云:“差不癫不狂,有心有胆。惧以刑罚不招,示以神明仍不招,啜以饮食,欲语又默。但语中已涉疑似,乞皇上御殿亲审,或敕九卿科道三法司会审,自有水落石出的一日。”户部郎中陆大受,及御史过庭训,复连疏请亟讯断,均留中不报。无非顾及郑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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