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0月8日,从安娜堡(Ann Arbor)出发,李点开车,下午五点多,到了爱荷华城(Iowa City)市中心。我和李点一边抽烟,一边在公用电话塞硬币。平时,谭嘉的声调柔且慢,这回速度突然快了五倍:“……有事儿,我过来带路。”咔嗒挂上,我俩全愣了。
停下车,谭嘉穿米色风衣,直奔我过来,就像迎着狂风的鸟——大约半个钟头前,王渝从纽约打来电话,告知顾城和谢烨的噩耗。在谭嘉和嘉行夫妇的住所,我神不守舍,一片茫然。晚饭后,李点开车带我去酒吧,回家,主人睡了,我独自呆坐,半夜喝得烂醉……
若人间有情,那是开始,也是尽头。1979年早春,在北京东四十四条76号(《今天》编辑部),有人敲门,顾城和顾乡走进来,我们初次相见。顾城就像个孩子,腼腆寡言,顾乡眼睛明亮,好像会说话。姐弟俩刚去了西单“民主墙”,热血沸腾,在顾城的怂恿下,直奔《今天》编辑部。从那天起我们一路走来,时间的走廊忽明忽暗,在十四年的尽头戛然而止。
1993年10月18日,我在《今天》冬季号(总第23期)写下编后语:“12月23日,《今天》创刊十五周年。在逼近这一纪念日的途中,我们又一次听到了丧钟:顾城和谢烨的离去令人震惊,这世界显得更空旷。回想《今天》在白雪覆盖的不足六平方米的农舍诞生的日子,已如此遥远,中间隔着深渊。往事如驶离的大船,过去的我们与此刻的我们正在告别,互相辨认。死去的朋友们成为那船的主人。”
过去与此刻打开一扇扇门,主人与客人互相问候,却难以辨认。为纪念顾城和谢烨逝世二十周年,特别邀请各位朋友、诗人、作家、学者和译者写下九篇纪念文字。词语与空白之间,要说记忆并不怎么可靠,但又是真实的:碎片的拼凑或影像的重叠,构成我们共同的往事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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