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举手敲门,门已经打开。
她低低地叫出声,
开门的年轻人一把将她搂进去,
像饥饿的猛兽没头没脑地
用力吸食怀里娇小的女人。
同时用脚往后踢门“砰”一声关上。
公鸡啼的时候,天还蒙蒙未亮。鸡啼在菜园里响起,凉凉的,孤单的,像蛇身滑过潮湿的草丛。邱郭秀花翻了个身,头埋进枕里,闭着眼;她和往常一样,等着鹅叫。当鹅开始叫的时候,也不过是清晨五点。邱郭秀花就会起来,拉开纸门,趿上拖鞋;轻手轻脚走进厨房,淘米煮稀饭。人口旺的时候,也就是说,丈夫还没去香港开分店,阿雄和意云还没分家出去,妹妹还没去美国读书的时候——“妹妹”其实念作“美眉”,他们这么称自己的女儿——她待在厨房里的时间比较长,因为妹妹要带便当。便当的内容每天要换,妹妹不能忍受两天吃一样的东西,而丈夫是个西化的人,老人每天要吃稀饭,他却时不时要吐司加牛奶煎蛋,蛋黄要保持流质,他说了又说。邱郭秀花凭经验摸出了一个诀窍:大概在蛋黄像鼻涕的浓度时,把火关掉,就是阿昆想要的流质。
秀花插上电饭锅,悄悄折向里间。廊道黑黑的,前段还听得见墙上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后半段就被阿爸呼噜呼噜的喉声遮了。喉里似乎塞满了浓痰,在喉管里费力地拉扯上下。秀花小心地将门推出一条缝,耳朵凑上去,倾听了一会儿,又将门轻轻拉拢。房间里冲出来的药味,还有说不清楚只是属于老的气味,让秀花狠狠打了个喷嚏。服侍阿昆他爸爸这么多年,秀花熟悉阿爸好像一个小女孩熟悉她的洋娃娃。
邱郭秀花帮老人剪指甲——老人的指甲厚得像石块,黄得像骨董,不管什么东西,老了都要变黄吧。邱郭秀花帮老人梳头,那是总共十二根细细软软的头发,木头烧成灰的颜色。邱郭秀花帮老人刷牙,一排假牙搁在杯子里浸泡过夜,捞起来冲水。她用一把孩子用的细小牙刷里层外层各刷一回,当然要用牙膏;老人的下排牙齿,没有人相信,九十二岁了,还是真牙!而且一颗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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