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使我决定的是几个星期后发生的事。马丽娅罗莎出差去了法国波尔多,我不记得她是去做什么。在离开之前,她把我拉到一边,说了一些关于弗朗科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基本意思是:她不在时,我要看着他点儿。她说,弗朗科现在很抑郁。我忽然明白了我只是猜测的一件事情,之前我总是有其他事情需要操心,没有发现这一点:她对弗朗科不像对其他人那样,只是出于一种乐善好施的态度,她真的爱着弗朗科,成了他的母亲、姐姐和情人。她那种痛苦的表情,还有他消瘦的身体,都是因为弗朗科让她备受煎熬,她很焦虑,也很操心,她觉得弗朗科现在变得过于脆弱,随时都可能裂开。
她一共离开了八天。我脑子里很乱,有很多事情要考虑,我尽量对弗朗科很客气,我每天晚上都会和他聊到很晚。让我高兴的是,他没和我谈政治,而是跟我谈到了他自己,还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春天在比萨城里散步,阿尔诺河沿岸的臭味。他还跟我说了一些从来没对别人提起过的事情:他小时候的事儿,他父母还有爷爷奶奶的事儿。尤其让我高兴的是,他让我说出我的不安,和出版社签订的新合同,我现在要写的小说,回到那不勒斯生活的可能,还有尼诺。他从来不会把话题扯到其他事情上,也不会斟词酌句,他说话很直接,有时候甚至很粗俗。有一天晚上,他好像有些犯糊涂了,他说:“假如你爱他超过爱自己,你还是接受他现在的样子吧:有妻子孩子,和其他女人上床的爱好,还有他做的那些龌龊事儿。”他一边充满温情地叫着我的名字,“埃莱娜,埃莱娜!”一边摇着头。他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地说,他觉得一个人如果毫无畏惧,或者非常厌烦地恢复了理性,这样爱情就会结束。他拖着一条腿,从房间里出去了,就好像要保证脚踩到实处。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我想起了帕斯卡莱——一个和弗朗科的出身、文化和政治选择彻底不同的人。尽管如此,有那么一刻,我想象着这位童年的朋友,假如他能从把他吞没的黑暗中重新浮现,他可能也会那样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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