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听到的并不像我记住的那样,或许我根本就没听到什么。既然我打算把一切查个水落石出,事情突然之间变得虚幻起来。我长途跋涉,几乎跨越了半个地球,没有什么更实在的依据,只有偶然提到的一句话。
我看了看手表,收起了公文包。每一份文件都按照阿尔伯特·克雷文事先准备好的那张说明单上的顺序排列好了。安德烈·伯格多诺维奇遗嘱的惟一受益人将在每一个指定的地方签字,之后我会把装在律师事务所专用信封里的保付支票交给他,那个信封已经用回形针别在了文件夹的上面。如果我的感觉错了,那么整个交接过程用不了十分钟;而如果我判断对了——哦,如果我是对的,情况将会变得复杂得多了。
我从屋子中间那张泛着油漆光泽的桌旁站起来,借着那盏陈旧褪色的枝形吊灯发出的柔弱光线,把阿尔伯特·克雷文交给我的文件又迅速地查看了一遍,然后站起身来。玛丽萨在一张没有框架的、只盖着一条薄薄的奶油色蕾丝毯的简易睡床上,床上方的两扇法式窗户紧关着。我走到门口,又回头望塑。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好像她刚才没有睡着,只不过是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
“你会小心的,对吗?”
我向她保证我会的。她注视着我,确信我的话是认真的之后,闭上了眼睛,马上就又睡着了。
我沿着山坡一直往前开,村庄渐渐落在我身后,一条砾石铺成的道路出现在我眼前,蜿蜒伸向一个尖坡的顶部,通向一座巨大的别墅。那座别墅看起来像是一个中世纪的城堡,傲然地俯瞰着脚下的万物。在两扇黑色的铁门前,我停下了车。我下车后走到门前,解开了拴在两扇铁门之间的那根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链,推开了大门。在砂石铺成的车道下面,一座两层楼的石屋近在眼前,瓷瓦砌成的屋顶上尘土斑驳,那些橄榄树长满节瘤的弯曲的老枝干替它遮挡着阳光。一位身材小巧的白发女人像个影子似的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埋头读着摊在膝盖上的一本书。那个漆成蓝色的秋千,已经开始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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