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慧的蓓基自从在斯丹恩勋爵招待贵客的宴会上露过脸之后,她在上流社会里的地位就算奠定了。伦敦好几家权势赫赫的豪贵立刻请她去作客。这几家全是大官大府,亲爱的读者和我这写书的休想进他们的大门。亲爱的弟兄们,我们站在这么庄严的大门前面,应该诚惶诚恐才对。在我想像之中,里面准有站班的侍从官,他们手里拿了亮晃晃的银叉子,看见有不合格的闲人进来,举起叉子就刺。外厅里不是总坐着个新闻记者,等着记录那些大人物的名字吗?据说这些可怜的家伙是活不长的,因为他们受不住豪门的气焰,一下子给烤焦了,就好像不懂事的茜美莉碰上了全副武装的朱彼特大神。这糊涂东西像乱飞乱扑的灯蛾,不安本分,妄想攀高,结果白白葬送了自己。住在泰勃尼亚和蓓尔格蕾微亚的人应当把这个神话作为前车之鉴;不但如此,连蓓基的故事也该使他们警惕。唉,太太小姐们!蓓尔格蕾微亚和泰勃尼亚这些响亮的名字还不是像铜锣铙钹的声音一样空洞?富贵和荣华还不是过眼云烟,谁能保一辈子呢?不信你去问都里弗牧师,他准是这么跟你说。总有一天,海德公园这名字说不响了,落到巴比伦郊外盛极一时的山水那样没没无闻的地步;总有一天,蓓尔格蕾微亚广场会跟贝克街一样冷落,甚至于像旷野里的泰特莫一样荒凉。谢天谢地,这种日子我们是看不见的了。
太太小姐们,你们可知道那了不起的毕脱从前就住在贝克街吗?他的公馆现在虽然零落不堪,当年海斯德夫人在里面请客的时候,你们的祖母变着法子还进不了她的大门呢。不骗你,写书的曾经在那所房子里吃过饭。在我幻想之中,那批有名儿的古人也都出席了。我们活人正正经经的坐着喝红酒,他们的魂魄也走到屋里绕着深棕色的饭桌子坐下来。战胜风涛的驾驶员一大杯一大杯的喝着没有实质的葡萄酒。邓达斯干了杯,连酒脚都没剩下一点儿。爱亭登坐在那儿鬼模鬼样的哈着腰假笑,大伙儿悄没声儿的把酒瓶传来传去,他也没有肯少喝。斯各脱从他两道浓眉底下瞧着陈年的葡萄酒(或者该说这酒的幽灵),眨巴了一下眼睛。威尔勃福斯两眼看着天花板,仿佛不知道满满的酒杯举到唇边,搁下来的时候已经空空如也。唉!不久以前我们不是还坐在这块天花板底下吗?从前的大人物谁没有对着它出神?这所公馆如今已经成了寄宿舍。海斯德夫人从前住在贝克街,现在却躺在旷野里长眠不醒了。以奥登还在那儿见过她来着——此地说的不是在贝克街,而是在旷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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