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像个疲惫不堪的跨栏选手,磕磕绊绊地填写着报告里那一连串荒唐的选项。下午四点,我终于把文件都打印了出来,然后把所有材料装进一只大大的黄褐色信封。我下楼来到秘书室,把信封交给金,请她在当天下午务必寄往阿根廷,然后带着解放了的放松心情离开研究所大楼。
在回康利夫街的路上,我想起该付给贝丝第二个月的房租了,于是我稍稍绕了点路去自动取款机取钱。我发现自己走的路线跟一个月以前一模一样,连时间都差不多一样。午后的空气也是这样温热,街道同样宁静,一切仿佛在重演,似乎是要给我回到过去的最后一次机会,回到一切才开始的那一天。我决定还像上次那样沿着班伯里路被太阳晒着的这一侧走,一边走一边摩挲着女贞树的篱笆,重复着当初的动作。走到康利夫街拐角,我看到路上还有那只獾的最后一块毛皮。这是一个月前所没有的。我逼自己再看看。来往的汽车、雨水、狗都做出了各自的贡献。已经没有血迹了,只剩下这最后一块风干的、还有毛覆盖的皮。“獾为了救它的幼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贝丝这么说过,今天早上我不是也听到颇为相似的一句话吗?对,是皮特森探长说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了孩子,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我一时呆立在那里,眼睛盯着这最后一片残骸,在寂静中凝神倾听。突然间,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我明白了塞尔登一开始就要我明白的事情,就好像它始终在等待我去发现。他告诉过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过我,我却没有听懂。他用了上百种方式对我反复说过,还把照片都放到我眼皮底下,可我只看见M、心、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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