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捎来的那天下午,杰里·威斯特贝正在年久失修的农屋阳台上,坐在有阴影的一边敲着打字机,装有旧书的书袋扔在脚边。信封由黑衣邮局局长送来。邮局局长是个举止粗鲁凶恶的村妇,由于传统势力逐日没落,她才得以爬上这个托斯卡尼中下阶层村落的巅峰。她生性诡计多端,但今天事关重大,尽管天气燠热,她仍不辞辛劳赶忙爬上不毛的小径。事后她在记录簿上注明此历史时刻为五点六分,尽管是说谎,却能增加效果。真正的时刻是五点整。威斯特贝骨瘦如柴的女友在屋内猛击一块顽强的山羊肉,就如她攻击所有事物的手法一样。村人称她为孤女。邮局局长贪婪的眼神瞧见她,她站在打开的窗户前,远远离开窗户,双手叉腰,上排牙齿紧咬下唇,和往常一样苦着一张脸,果然嘛。
“妓女,”邮局局长激动地想,“这下你可等到一直想要的东西了!”
收音机大声播放着威尔第——孤女只听古典音乐。全村人得知这一点,是有一晚在小酒馆里,铁匠本想在点播机上选播摇滚乐,而孤女朝他身上扔水瓶。就这样,又是威尔第,又是打字机,又是剁山羊肉的噪音,邮局局长说,吵闹声震耳欲聋,连意大利人都听得见。
她回想起杰里当时像蝗虫坐在木质地板上——也许垫了软垫,以书包权充垫脚椅。他双腿伸展,将打字机放在双膝间打字,四周散放几张沾有污渍的手稿,以石头镇住,以防被肆虐过小山顶的红烫微风吹走。他手肘边有柳条套包住的随身酒瓶,里面装的是土产红酒,最伟大的艺术工作者都清楚,那为的是在自然灵感枯竭时提供灌溉之用。他打字时用的是老鹰神功——她事后告诉大家,惹得众人大笑赞赏——绕行良久后才俯冲而下。他身上是一贯的穿着。无论是在自己的小牧场上漫无边际地走动,或是耕耘着恶棍法朗寇用来搪塞他的十几株无价值的橄榄树,或是骑车载孤女进村购物,或在准备走上漫长的上坡路回家前进小酒馆大灌烈酒,脚底一定是孤女从未刷洗过的羊皮靴,因此穿到脚趾处磨得秃亮;脚踝袜子她也从来不洗;衬衫脏臭,曾经是白色;灰色短裤活像被猛犬咬得裤管脱线。换了别的正直的女人,肯定会老早缝补妥当。杰里以熟悉急促的粗喉音招呼,既害臊又热切。他说话的内容,邮局局长不太了解,只是大致听懂,像是新闻报道,因此只能忠实转述,透过年久失修的黑色牙缝娓娓道来,忠实的程度有时真令人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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