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史迈利独自坐在他的头等车厢里回想这一切时,他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把望远镜倒过来看比尔·海顿。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尽管一路上酒吧间都是开着的。
在车过国王十字架车站的时候,他对比尔·海顿有一种喜欢的怀恋的感觉,甚至是尊敬的感觉,毕竟,比尔·海顿是一个大丈夫,他有他的看法,而且把这种看法说了出来。但是乔治·史迈利觉得这种简单化的想法未免太方便了。他越是考虑比尔·海顿的零乱的自述,越是觉得这个人充满矛盾。他开始把比尔·海顿看成是报上那种有些浪漫味道的三十年代知识分子,莫斯科是他们的天然的圣地。他对自己说:“莫斯科是比尔师法的模范。他需要一个解决历史和经济问题的周密的答案。”他又觉得这太干巴巴,又加了他想喜欢的那种人的性格,“比尔是个浪漫派,是个虚荣者。他要侪身于先进的行列,引导群众走出黑暗。”这时他记起了肯特镇那个姑娘的客厅里那些没有完成的画:难以辨认,过分做作,没有希望。他也记起了比尔的专制的父亲的鬼影——安恩就叫他魔鬼——他觉得比尔信奉马克思主义是为了弥补他做艺术家的不足,是因为他没有慈爱的童年。到了后来,这种理论是不是再起作用,当然无关紧要了。比尔已陷得太深,卡拉知道怎么使他不能脱身。乔治·史迈利认为,背叛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习惯问题,他仿佛又看到比尔躺在贝瓦特街的地板上,安恩在旁边电唱机上放着音乐。
比尔也是喜欢那样的,对此,乔治·史迈利从来没有怀疑过。站在一个秘密舞台的中央,让大家你争我斗,他又是主人公,又是剧作家,合二而一。唉,没有问题,比尔喜欢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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