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二十四个小时里,以零杂工的身份住在自己家里的确是古怪而痛苦的经历,但又过了二十四小时以后就变得熟悉而平静了。倘若一个男人对某个地方爱得够深,他并不需要拥有它;对他而言,只消知道它安然无恙且没有改变——抑或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与境况变迁发生了自然而然的变化——这就足够了。曼吉欧夫人与她的女儿仿若临时房客,如果她们将一幅画摘了下来,那也仅是出于某种实用的目的——免得擦拭灰尘,而并非由于她们希望用另一幅来顶替它的位置。她们从不会为了一个新的景观而砍倒一棵树,也不会因一时兴起而重新装修一个房间。就连将她们看作合法的房客甚至也是夸大其词,她们倒更像是吉普赛人,发现房子空着,于是占了几间屋子住下,还在远离大路的园子一角耕种着,小心地不弄出任何炊烟,以防自己被人发现。
这些并不完全是幻想出来的,实际上他发现她们对村子心怀畏惧。姑娘每周到布里纳克的集市去一次,往返都是步行,尽管夏洛特知道她们本可在圣·让雇一辆马车。老太太每周去参加一次弥撒,她女儿陪她走到教堂门口,完事了在那里接她。老太太从来都是等快要念福音书时才进去,牧师宣布“弥撒结束”的话音刚落,她便已起身了。这样一来,她就避开了在教堂外与会众有任何接触。这对夏洛特也好。她们俩从不觉得他也避开村里人是件怪事。
如今,赶集日去布里纳克的人是他了。他第一次去的时候,每迈一步都觉得自己被熟悉的事物给出卖了,仿佛即便没人喊他的名字,十字路口的路标也会暴露他。他的鞋底沿着路边签下他的名字;他走过横跨河面的石板桥时,也发出打着他个人烙印的声响,对他而言就像一种口音那样不会被认错。有一次在路上,有辆从圣·让驶来的马车从他身旁经过,他认出了车夫——当地的一个农夫,他幼年时曾因受伤致残,在一次拖拉机的事故中失去了右臂。孩提时,他们曾一起在圣·让周围的田野中玩耍,但在那个男孩出了事故又住院数周以后,一种隐晦的嫉妒心与骄傲感便将他们分开了,当他们最终再次见面时已形同仇敌。他们无法像决斗的双方那样使用相同的武器:他凭借自身的力量抵挡残疾男孩伤人的恶语,其毒舌就像长期卧病在床招致的褥疮。
Loading...
未加载完,尝试【刷新】or【关闭小说模式】or【关闭广告屏蔽】。
尝试更换【Firefox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多多收藏!
移动流量偶尔打不开,可以切换电信、联通、Wifi。
收藏网址:www.dd123.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