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将军前来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八九岁,高高的个儿,匀称的体格,脸也长得很英俊、很聪明,一双黑黑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充满机智与嘲弄。阿格拉娅甚至没有回头看他,而且是继续朗诵自己的诗歌,用一种装模作样的神态继续只望着公爵一人,也只对着他一个人朗诵。公爵心里很清楚,她这样做,另有打算,另有特别的用意。但是不管怎么说,新客人的光临起码稍许改变了一下他的尴尬的处境。他看见他们后,便微微欠了欠身子,客气地从远处向将军点了点头,同时打了个手势,叫他们不要打断阿格拉娅的朗诵,他自己也乘机退到椅子后面,用左手的胳膊肘靠在椅背上,继续听这首抒情叙事诗,他的姿势可以说已经比较自然了,不像坐在安乐椅上那样“可笑”了。至于利扎韦塔·普罗科菲耶芙娜,她也用命令的手势两次向新来的这两个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停下来,别再往前走了。公爵一面听一面对陪同将军前来的那位客人非常感兴趣,他清楚地猜到这就是那位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拉多姆斯基,他对此人早有耳闻,听到过许多关于他的事,也不止一次地想到过他。只有他那身便服使他感到纳闷,因为他听说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是一位军人。在阿格拉娅朗诵诗的过程中,这位新客人的嘴上始终飘荡着一丝嘲弄的微笑,似乎关于这个“可怜的骑士”他也已经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也许是他自己凭空想出来的。”公爵寻思。
但是阿格拉娅的神态却完全变了。她神情严肃,似乎对这篇诗作的精神和内涵深有体会,因而盖过了她开始朗诵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装模作样和俨乎其然的神态。她用一种深刻的理解力朗诵着诗中的每一个词,她以高度的淳朴朗诵着全诗,因而在即将朗诵完毕的时候,不仅引起了大家的普遍注意,而且因为她传达出了这首抒情叙事诗的崇高精神,因而也就为她庄重地走到凉台中央,摆出一副过分装模作样的郑重其事的神态作了部分辩解。在她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里,现在大家看到的却是她对于她所要传达的内容充满了无限的,甚至天真的敬仰。她的眼睛在闪光,她那漂亮的脸蛋上两次闪现出一丝勉强可以看得出来的由于灵感勃发和兴高采烈相结合而产生的轻微的战栗。她朗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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