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月夜,九江城外的这段长江——浔阳江上,不闻琵琶幽咽之声,亦无商旅寂寂夜语,惟有清军无数庞大的快蟹、长龙兵船和轻巧矫捷的舢板船,杀气腾腾地碇泊在江岸,直至湖口西侧的梅家洲,和北航道八里江一带,太平军的兵船相形见绌,退守鄱阳湖口及其以东江岸,浔阳江上尽是清军水师的天下……
一艘高大华丽,船舷加阔的帅船,停泊在九江城西,兵部侍郎衔湘军统帅曾国藩和主管营务处的幕僚、候选同知李元度正在舱中饮酒叙谈,心情十分闲适。天冷,门上装了厚厚的棉门帘,舱中放了炭盆,元度掀起舷窗,略略窥望了一下舱外的月色,便又放了下来,啧啧赞道:“今夜好月华!少时读白香山的《琵琶行》,每每神往于九江城外的浔阳江,恨不能也到此一游,寻觅诗中幽美感人的意境。现在身临浔阳江上,却是一片战时景象,且又寒气逼人,连赏月的雅兴也没有了。”
国藩抚摸了一下浓浓的络腮胡子,笑道:“白诗翁写《琵琶行》,抒发商人妇的悲思,其实是写他自己贬官九江的牢骚。大凡失意的人,才能感受到那种凄凉失落的苍茫感,此时此地的我们是万万体味不出来的。”
元度灌下一小杯茅台酒,哈哈大笑道:“涤公此时是当今世上最得意的人了,半壁山和田家镇接仗时,你着实紧张了一阵子。得了田家镇,才轻松了。从田家镇放船到九江来,你一路上吟诗谈笑,好洒脱,好得意!那年你中了进士回家乡来,也不过说:‘侥幸,侥幸!’何曾有今天这样的兴头。”
国藩喝了一匙鱼汤,抹去胡子上的汤汁,嘿嘿笑道:“中进士不过是个人入仕的初步,田家镇一战则事关国家大局,发匪一败涂地,水师被我大量歼灭,陆军纵然是强悍的秦日纲和四眼狗(陈玉成因眼下有疤,被清朝官方称为‘四眼狗’)也都溃不成军,九江以下不会再有大的战斗了。犹如秋风扫落叶,九江、安庆都可唾手而得。如果没有意外,年内可以打到南京,这场叛乱就可完全平定。怎不教人‘漫卷诗书喜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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