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十八岁了,然后就超过十八岁了;大多数的闲睱时间被谈恋爱和写诗占据了;我对物质上的问题很淡漠,而且,反正,在我们富有的家庭背景之下,没有什么财产的继承会显得特别引人注目;然而,在越过一目了然的深渊回顾往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总怀着一种怪异的、有点令人不快的感觉回想到在拥有那份个人财富后短短的一年中,自己过于浸沉在青春时代——其最初的、非同寻常的热情迅速消失的青春时代——的寻常的乐事之中,既没有从遗产中获得任何特殊的快乐,在布尔什维克革命一夜之间将它废除时也没有感到任何恼怒。这个回忆给了我对卢卡舅舅忘恩负义的感觉;感到自己也和即便是喜欢他的人一样,对他采取了那种普遍的面带微笑的居高临下的态度。我怀着最大的反感,迫使自己回忆我的瑞士家庭教师诺耶尔先生(在其他方面是个非常和蔼的人)对我舅舅创作的最好的歌曲,一首浪漫曲——歌词和乐谱都由他创作——的讽刺性评论。有一天,他站在波城自己的城堡的露台上,露台下面是琥珀色的葡萄园,远处是蒙上了一层紫色的山峦;当时他正遭受着气喘、心悸、颤抖、普鲁斯特式的感官剧创的折磨,仿佛在秋色(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就是“chapelle ardente de feuilles aux:tons violents”)、在来自山谷的遥远的声音、在飞翔的鸽群将温柔的天空划出道道条纹的强烈震撼中se débattant,创作了这首单翼浪漫曲(唯一记住了曲子和全部歌词的人是我弟弟谢尔盖,舅舅几乎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他也口吃,现在也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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