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我们家待了七年,课越上越少,脾气越来越坏。不过,比起在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中来来去去的英国女家庭教师和俄国男家庭教师来,她似乎像一块坚硬无情的永恒的岩石。她和他们所有人的关系都很不好。夏天里,很少有不到十五个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而碰到生日,吃饭的人数会上升到三十个或者更多,饭桌的座次就成了女士特别关心的重大问题。在这样的日子里,叔叔伯伯,姑姑婶婶,堂表兄弟姐妹,会从邻近的庄园前来,村医会乘他的双轮轻便马车来,人们会听见村里小学的校长在阴凉的大厅里擤鼻子,手里攥着湿湿的、发出轻微响声的淡绿色铃兰花束,或脆弱的天蓝色矢车菊花束,从那儿的一面又一面镜子前经过。
如果女士发现自己的座位太远,在那张大餐桌的头上,特别是如果她的优先地位不如某个几乎和她一样胖的穷亲戚的话(“Je suis une sylphide à côté d'elle。”女士会轻蔑地耸耸肩说),她的受伤害感会使她的嘴唇抽动,想做出一个冷笑——而当一个天真的邻座报以微笑的时候,她就会很快揺摇头,好像从某种沉思中惊醒过来,一面说:“Excusez-moi, je souriais à mes tristes pensées。”
仿佛大自然不希望她拥有使人过度敏感的任何东西似的,她听觉很差。有时候在吃饭时,我们男孩子们会突然意识到,两大滴眼泪正顺着女士肥大的脸颊慢慢往下流。“别理会我。”她会小声说,而且继续吃下去,直到没有擦掉的泪水使她看不见东西为止;然后,她会伤心地打个嗝,站起身子,踉跄地走出餐厅。真相会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大家的话题转到了,比方说,我姑父指挥的军舰上,她却理解为在俏皮地挖苦她那没有海军的瑞士。不然就是因为她想象,只要用法语交谈,就是一种诡计,故意阻止她不能领导谈话并使之增色。可怜的女人,她总是这样紧张而急匆匆地要在能够听得懂的桌边闲谈窜回俄语之前取得对谈话的控制,怪不得她总是胜任不了角色。
Loading...
未加载完,尝试【刷新】or【关闭小说模式】or【关闭广告屏蔽】。
尝试更换【Firefox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多多收藏!
移动流量偶尔打不开,可以切换电信、联通、Wifi。
收藏网址:www.dd123.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