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确定那个戴黑帽子的男人可就是那个同机旅客,当我和多拉以及我们的民族诗人告别,留下后者永远在那里担忧被浪费的水(比较他诗作里的岩居少女“皇村雕像”,为一只破碎但还能盛水的罐子而哀伤),我看见那个人正匆匆走开;但我知道我至少在阿斯托里亚旅馆看见过普夫先生两次,还在卧车通道上见过他,那是一趟夜车,我想赶上最早一班莫斯科至巴黎的飞机。在那班飞机上,他没能坐在我旁边,因为出现了一位美国老太太。她满脸粉红与蓝紫的皱纹,赤褐色头发:我们不停地交谈、打盹、喝“血腥马莎”,她这个笑话可没有得到我们蓝天空姐的欣赏。当我告诉她,我峻拒了俄罗斯旅行社提供的列宁格勒观光游;我没有去偷窥斯莫尔尼宫的列宁纪念馆;没有参观过一座教堂;没有吃过什么“烧鸡”;甚至没有看过一场芭蕾一出表演就离开了那座美丽、太美丽的城市,老哈夫迈耶小姐(这名字好费解)露出惊异的神情,看着真是叫人开心。“我碰巧是,”我解释道,“一个三重间谍,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她惊叫道,身躯做了个挣脱的动作,仿佛想从一个更仰慕的角度观察我。“啊!那简直太刺激了!”
我得等一阵子才能登上飞往纽约的班机,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对这次大胆的旅行相当满意(毕竟贝尔的病不算太严重、婚姻不算太不幸;罗萨贝尔肯定正坐在起居室里翻杂志,根据杂志里的好莱坞标准量自己的腿,脚踝8又1/2英寸,小腿12又1/2英寸,光滑的大腿19又1/2英寸;而路易丝则在佛罗伦萨或佛罗里达。)我坐在奥利机场的转机大厅里,嘴边浮出一丝微笑,发现不知是谁在我旁边座位上留下一本平装书,便顺手捡起来。在那个愉快的六月下午我是一只命运之鼠,停留在一家烟酒店和一家香水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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