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将近元旦的时候,我们又到了鲁昂,不仅因为正是假期,也因为经过一个月的试读,我又离开了阿尔萨斯学校。母亲只好把我当病号对待,认可我只靠侥幸学点什么算什么。这就是说,我的学习又一次长期中止了。
我食欲不振,睡眠不好。吕茜尔舅妈对我关怀备至,每天早晨让阿黛尔或维克多到我房间来生上火。我睡醒很久还懒得起床,谛听着柴火燃得噼啪作响,向挡火板迸射不烫人的火花。在从上到下充溢着整个家庭的舒适氛围中,我感到自己的麻木不仁消融了。现在我仿佛还看见自己待在母亲和舅妈身边,待在那间既亲切又庄严的大餐厅里。餐厅四角的壁龛里,陈列着代表四季的洁白雕像。这些雕像按照文艺复兴时期的审美情趣,雕刻得庄严而又放荡。它们的底座都做得像酒菜台子(代表冬天那尊的底座像碗碟加热器)。
色拉菲娜专门为我做一些小碟白菜。可是面对那些菜,我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看见了吧,亲爱的朋友,”母亲说,“要让他吃饭麻烦得很呢。”
舅妈说:“朱莉叶,你觉得牡蛎对他也不会有一点儿吸引力吗?”
母亲答道:“不会有的。你心肠太好啦……不过,不妨试试。”
然而,我保证不是故意挑食。我对任何食物都没有胃口,上餐桌如同赴刑场。要费好大劲才吞咽几口东西。母亲恳求,呵斥,威胁,几乎每餐饭都在泪水中结束。但这些并非我要着重讲述的。
在鲁昂,我又见到了表姐妹们。我说过,我身上种种小孩子的兴趣,怎样使我更接近苏珊娜和路易丝。可是甚至连这个也不完全确切。也许我更经常与她们两个一起玩,但这是因为她们两个更愿意与我一起玩。我更喜欢爱玛妞,她越长大我越喜欢。我也在一天天长大,但这不是一回事。在爱玛妞面前我装出一本正经也无济于事,总感到自己仍是小孩子,而感到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温柔的目光流露出忧郁;那忧郁我揣测不透,所以更加吸引我。甚至爱玛妞心情是否忧郁我也不确切知道,因为她从来不谈她自己。她那种忧郁不是别的孩子琢磨得透的。我生活在这位表姐身边,已经意识到我们有着一致的兴趣和思想,衷心想使这种一致更密切,更彻底。我想,她为此感到开心。例如当我们一块在克罗斯纳街吃餐后甜食时,她故意不让我吃我喜爱吃的东西,办法是她首先不吃她喜爱吃的东西,因为她知道只有她吃了的东西我才会碰。这一切都显得孩子气,是吧?——可是,唉!后来发生的一切就太缺乏孩子气了!
Loading...
未加载完,尝试【刷新】or【退出阅读模式】or【关闭广告屏蔽】。
尝试更换【Firefox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多多收藏!
移动流量偶尔打不开,可以切换电信、联通、Wifi。
收藏网址:www.dd123.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