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珍妮站起身来,走下了楼梯。她默默地在大街上走着。尽管已是精疲力竭,然而出于节俭的本能,她并没有搭乘马车,而是拖着沉重的脚步,打算步行去滑铁卢。这个夜里又黑又冷,十一月的毛毛雨浸透了她的衣服,不过正处于极度悲伤中的她并未留意到这些。她就那么走着,目光直视前方,脸上满是绝望的神情,她的眼里既没有房子也没有人。她穿过熙熙攘攘的皮卡迪利大街,就仿佛穿行在空空荡荡的街上一样。人们撑着伞,急着赶回自己的家,抑或无视这恶劣天气,漫无目的地游荡。有时,她会忍不住啜泣起来,滚烫、痛苦的泪珠从面颊滑落。前路漫漫,她似乎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的四肢似乎比铅还重,并且疼得厉害。但她还是不愿意乘车,因为静止不动时的痛苦总会强过活动时的痛苦。她穿过威斯敏斯特桥,在自己还没意识到时,便已到了滑铁卢。她神情恍惚,以至于一旁的搬运工人还以为她喝了酒。珍妮问了什么时候会有火车,然后便坐下来等。电光费力地穿透了那潮湿的黑夜,在摇曳的灯光下,车站显得空旷而寂寥。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杂乱不堪而又让人毛骨悚然,并且极古怪地延伸至无穷远处:人来人往,搬运工带着行李通过,火车来了又走。此情此景让备受煎熬的她感到更可怕、更痛苦了。
最后,珍妮到了巴恩斯,然而她却并未感到解脱——如果她还有什么感觉的话——只能是更多的痛苦。因为她回忆起了夏日里的情景:在柔和的蓝天下,她紧挽着巴兹尔的手,和他一起在公园里四处游荡;然而现在,这里却又黑又丑陋;金雀花都已被烧焦,一片脏兮兮的样子。即便在夜色的掩映下,眼前的一切也是那么的凄凉、污秽。她来到那狭窄的小屋前,开门进去,随即又上了楼。不管怎样,她仍隐约希望巴兹尔已经回来了——因为要让她不再见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然而他却不在那里。现在,眼泪已不足以表达她的痛苦了,于是她发疯似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机械地将一些放错的东西恢复原位。她在卧房里照了照镜子,将自己同莫里太太进行比较。她苦涩而又骄傲地注意到了自己那美丽的头发、明亮的眼睛和近乎完美的光滑皮肤,她意识到,尽管经历了那么多痛苦,自己还是比莫里太太美多了,也比她更年轻。当她回忆起在金皇冠酒吧里逝去的风光岁月时,更加不明白为何与巴兹尔在一起后,自己会如此软弱无力。多少男人曾热烈地爱慕着她,多少男人任她颐指气使;一些喜欢色眯眯地盯着她的男人碰到她的手都会浑身发抖;另有些人,只要看到她冲自己笑一笑,便能燃起欲望,瞬间脸色苍白。人们一直称颂她的美丽动人,只有巴兹尔茫然无知。于是,她带着困惑,带着英国血统里的那种清教徒本能,问自己为何会遭受如此痛苦的惩罚。她已经尽力了:她是个很好很忠诚的妻子,并且总是千方百计地取悦丈夫;即便如此,他还是厌恶她。全能的上帝似乎在与她作对:在一股邪恶的力量面前,她完全是无能为力了。
Loading...
未加载完,尝试【刷新】or【关闭小说模式】or【关闭广告屏蔽】。
尝试更换【Firefox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多多收藏!
移动流量偶尔打不开,可以切换电信、联通、Wifi。
收藏网址:www.dd123.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