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温暖而黑暗的秋夜。小雨已下了四天。波尔霍维季诺夫换了两次马,一个半小时在泥泞的道路上跑了三十俄里,凌晨一点多钟到达列塔舍夫卡。他在一所篱笆上挂有“总司令部”牌子的农舍前下了马,就丢下马走进昏暗的门廊。
“值班将军,快!我有要事!”他对门廊里一个正在气喘吁吁地起身的人说。
“大人昨晚就不舒服,已有三天没睡觉了,”勤务兵低声求情说,“您还是先叫醒上尉吧。”
“我有要事,是陶赫杜罗夫将军派我来的。”波尔霍维季诺夫说,摸索着打开的门走进去。勤务兵走在他前面,唤醒一个人:
“大人,大人,有信使。”
“什么?什么?谁派来的?”一个人睡意蒙眬地问。
“从陶赫杜罗夫和叶尔莫洛夫那里来的。拿破仑到了福明斯科耶。”波尔霍维季诺夫说,在黑暗中看不清是谁在问他,但听声音不是柯诺夫尼岑。
被叫醒的人打着呵欠,伸了伸懒腰。
“我可不愿去叫醒他,”他摸索着什么东西,说,“他病了!也许这是谣言。”
“这是报告,”波尔霍维季诺夫说,“我奉命立刻交给值班将军。”
“等一下,让我点上火。死鬼,你把蜡烛放到哪儿去了?”伸懒腰的人骂勤务兵说,原来他是柯诺夫尼岑的副官谢尔比宁,“找到了,找到了!”他添加说。
勤务兵打着了火,谢尔比宁摸到了烛台。
“哼,真脏!”他厌恶地说。
波尔霍维季诺夫凭着一星火光,看见手拿蜡烛的谢尔比宁年轻的脸,前面角落里还睡着一个人,那就是柯诺夫尼岑。
火绒点着硫磺木片,冒出青色火焰,然后变成红色火焰。谢尔比宁点着蜡烛,啃蜡烛的蟑螂纷纷从烛台上逃跑。他凭着火光瞧了瞧信使。波尔霍维季诺夫一身是泥,他用衣袖擦脸,又抹了一脸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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