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吓得魂不附体,霍地跳起来,跑回炮台,仿佛那是逃避一切恐怖的唯一场所。
皮埃尔走进堑壕,发现炮台里已听不见炮声,但有人在那里做着什么。这是些什么人,皮埃尔还没明白过来。他看见一个老上校背对他趴在土垒上,仿佛在往下察看什么东西;他看到一个面熟的士兵,嘴里喊着“弟兄们”,竭力要挣脱捉住他手臂的人往前冲;他还看见一些奇怪的事。
但他还没有想到,那个上校已被打死,那个喊着“弟兄们!”的兵已成了俘虏,另一个兵背上挨了一刺刀。他刚跑进堑壕,就有一个穿蓝制服、面黄肌瘦、满头大汗的人,嘴里喊着什么,拿着长剑向他冲来。皮埃尔同他撞了个满怀,本能地进行自卫,一手抓住这人的肩膀,一手掐住他的喉咙。原来这是个法国军官。法国军官丢下长剑,抓住皮埃尔的领子。
一连几秒钟他们两人恐惧地瞧着对方陌生的脸,两人都弄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是我被俘虏了,还是他被我俘虏了?”他们都这样想。不过,法国军官显然更多地以为自己被俘了,因为皮埃尔由于不由自主的恐惧,他那只有力的手越来越紧地掐着对方的喉咙。法国人想说什么,但突然有颗炮弹惊心动魄地从他们头上低低飞过,法国军官猛地低下头,以致皮埃尔觉得他的脑袋仿佛被打掉了。
皮埃尔也低下头,垂下双手。他们不再想是谁俘虏了谁,法国人跑回炮台,皮埃尔则跑下山去,在死伤者的身上磕绊着,觉得他们在抓他的脚。但没等他跑下山,就遇见一大群迎面跑来的俄国兵。他们磕磕绊绊,大声叫喊,欢天喜地地向炮台跑来。(叶尔莫洛夫把这次冲锋记在自己的功劳簿上,宣称全靠他的勇敢和运气才取得这一功绩,而且把他口袋里所有的圣乔治十字章都扔在土岗上,奖赏给最先到达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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