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前方的舞台上,只穿着衬衣的蓑浦将女佣阿繁叫到身边,交代了几句,那没了牙齿的嘴巴像漏了风的风箱,一开口就咝咝作响。
“用力拽我的左手,那是义手,可以卸下来的。”
阿繁似乎是生平第一次见到义肢。吓得脸色发青,犹豫不决,迟迟不敢动手。
“我把卡榫解开了,一拽就可以拔下来了。你一口气拔下来吧。”
阿繁战战兢兢地,颤抖的双手伸向套了黄色长手套的义手,使劲一拽,皮革覆住木头而成的义手从她手中滑了下来。义手很长,一直连到肩膀。
蓑浦用右手接住义手,往床上一抛。接着他坐在椅子上,将右腿笔直地抬起来。
“接下来是这只脚。裤管是松的,就不必脱下来了,你直接拽吧,没问题的。来,帮我拔下来吧。”
阿繁的脸色变得比刚才的更苍白了。她的双眼睁得老大,那副惊恐的表情滑稽极了。
从裤管中拔出来的右腿义肢又粗又长,极为吓人。蓑浦的右腿似乎从大腿一半的地方就被截断了。
阿繁心惊胆战地用双手捧起那只义足,摆到床上。
但蓑浦那不可思议的肢解作业还没有结束,这次他伸出左腿。
受惊过度的阿繁已经想打退堂鼓了。我看到她苍白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好了,接着是这边的。一样帮我拔下来吧。”
阿繁仿佛使尽最后的力气,勉强忍着没有倒下。左边的义足接在膝盖下方,没有右边的义肢那么长。阿繁小心翼翼地将它并排放在床上。
端坐在椅子上的蓑浦,模样怪异之至。衬衣的左手和衬裤下面空荡荡的,软塌塌的,他的身躯竟然那么短小。他光头、独眼,嘴巴像个干瘪的布袋,身体躯干部分就像过去在畸形秀中展示的失去了肢体的残废,只剩躯体和一只完整的右手。他在战场上究竟受了多严重的伤啊?这个人的肢体大部分都是人工的,是假的。换言之,他是个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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