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站起来。他有些恐慌,有些心虚,半个班了,总是恍恍惚惚的。他蹲在那里,肩上压着一根铁梁,一根不算太重的铁梁,可他不敢站起来。头上的矿灯发出昏黄的光亮,电源明显不足了,三步之外就看不见人了,大巷里又没有灯。
头上,淋水在滴,“叭嗒,叭嗒”,落在他的胶壳帽上,然后,四处溅开,溅到他的脸上、脖子上,怪难受的。然而,他不敢起来。他的脚发软,腰发绵,头上直冒虚汗,他怕一下子站起来,会肩不住这根不算太重的铁梁哩!
的确不算太重,这铁梁的标准重量是四十一公斤,早先他能一次扛两根,而现在,他不敢站起来,他觉着这铁梁有四百一十公斤。
大巷里人来人往,灯光缭乱,如果他起不来,栽倒了,人们会笑话他:瞧,这就是那个韦黑子,熊了,软了,不拍胸脯子了!
不!韦黑子从来不信邪;韦黑子任何时候都要站得绷绷直!
等一等吧,等一等吧,他们马上会过去的。
好!他们过去了,试试站吧,扶着棚腿,一、二、三,起!眼前一阵金星乱翻,象一瞬间扑头盖脸压下了一个缭乱、翻滚的星空。他感到后脑勺一阵发凉,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不,不能倒下!倒下去,这铁梁会压坏他的身体,碰伤他的皮肉。扶住,挺起胸,直起腰。
他站住了,依靠着水泥棚腿,大口大口喘息着。潮湿的、挂着水珠的棚腿好凉呵,他偎倚着它,就象偎倚着一个值得信赖的亲兄弟。
“好样的,韦黑子,好样的!”
他默默赞美自己。
抬起脚,大步走,这是最后一趟了。穿着四处漏水的破胶鞋的脚,颤巍巍向前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帽子上的灯头,用那微弱的灯光艰难地开拓着黑暗中的道路。他一只手紧紧扶着肩上的铁梁,一只手不时地去摸索前方的一根又一根棚腿。他走着,走着,每走一步,似乎都要付出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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