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士杰在家里静候赵双。
他悠闲地在屋里踱着步,胡萝卜似的又红又粗的手指上夹着去过滤嘴香烟,淡蓝色的烟雾不断地从他的塌鼻子里喷出来,在宽敞的屋子里四处弥漫。对门摆着张大方桌,桌上,上供似的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碗碟,那规格不同、式样不同的碗碟里倒卧着某些动物的尸体,现刻儿,这尸体有的下过了油锅,有的爬完了刀山,在冷水里洗三次,在沸水里煮三次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冒着香喷喷的白色蒸汽。雍容华贵的金奖白兰地带着一副贵族派头,大摇大摆地爬上了桌面,正准备以满腹才华一肚子思想去讨主人和宾客的欢心。大有国王威严的茅台,脖子上系着鲜艳的缎带,以居高临下的目光满不在乎地看着不可一世的金奖白兰地,准备随时给他一个出色的教训。果然,当女主人送上凉拼时,胳膊肘和桌沿发生了点小小的误会,桌子动了一下,它便趁机用头去撞金奖白兰地的肚子。女主人和善地把它们拉开了。
这是女主人——阮家女人一个下午的杰作,现在,只等着内行的艺术家来欣赏、评价了。
这一下午把她忙坏了,浑身的筋骨象散了架,腰酸腿胀。不过,最累的还是嘴。嘴陷入了极度疲劳状态。她太爱说,只要有什么干部到家里做客,她总要不停地广播,以使每个人都知道,她这个家对于这个小镇是何等的重要,而她,又对这个家负有何等重大的责任。在她的眼睛中,她的家便是世界的中心。
这不是缺陷,是天性,天性虚荣。
阮士杰不太喜欢老伴儿的嘴。话多了就显得不庄重,高明的人懂得怎么含蓄,老伴儿却一辈子没能弄懂庄重与含蓄的关系。什么人到家里来,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有小轿车、小吉普为证么,何必再广播一遍?这一广播,反象是大惊小怪了。但是,今天老伴的广播倒没招致他太多的反感,他反倒有点支持的意思。他觉着这是一种变相的示威。他要让这栋房子的臣民知道,现在的世界还是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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