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说过,这里是一个王国,我的说法差不到哪儿去。线索一直都在,只是我不知道从何找起罢了,天晓得现在我把所有的线索都拼凑起来了。
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我的表显示差一两分就十一点了。时间像梦一般流逝了,也像让我吸了飘飘然的烟雾一样消散了。现在证据确凿了。我回到牢房的床上,坐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毛毯上面。我现在不再是那个浑身乏力、蛮不在乎、因为抽了大麻烟而飘飘然的女孩,而是一个头痛欲裂、神智清醒的年轻女人。她为了清清楚楚摆在她眼前的证据而心惊胆跳。
这次,他们为我留下了一盏灯。上面的壁龛中,三叉灯吐着咄咄的火舌。床边有一壶水和一个玻璃杯。我喝了水以后,觉得嘴里像用牙粉刷过一样地清爽。我试着把脚放在地板上,我可以感觉得到脚触到地板。我没有尝试像站起来这种激烈的动作,我只是坐在床上支着头,在晃动的灯光中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这个房间比我想像得还要大,后半部没入阴影中。在散乱的破家具和成堆的地毯后面,堆满了木箱、厚纸箱和小铁罐。我想,这里面有些只是“幌子”——是一些拿来掩饰毒品的真货(像食用油一类的东西)。但是,只要其中有一小部分是大麻药或鸦片,就可以买下四倍阿拉丁的宝藏了。
在最靠近我的纸箱上,奔狗的标志触目惊心,下面还印上了带着错字的警告标语:“最佳品质,小心伪造。”最后一点线索也挑起来了,葛拉夫含糊其词、片片断断的故事,抹上了最后这笔光泽,显得格外分明。他们在高山上种了满山遍野的大麻,约翰·雷门监督农人栽种大麻,和农夫讨价还价,并且安排把大麻运送下山的事宜——说不定其中的一个农夫就是我和查理所看到的,也是正走向达伯拉汉宫后门的那个人。达伯拉汉宫充当这个肮脏买卖的据点大概已有好一段时间了吧,说不定在老夫人搬进来以前就开始了。这里是绝佳的票据交换所,也是葛拉夫这种处境的人最佳的避难处——这里是由一个拒绝接待访客的固执老妇人所拥有的山顶孤堡,她就像她所仿效的史坦霍普夫人一样,偶尔会与法律为敌。而且可能会为了朋友,不惜再度违抗法律。我不相信如果姑婆知道葛拉夫在干这种勾当,还会掩护他。但是,无疑他的故事相当可信,关于他和约翰·雷门在地下室的仓库中进行某种实验的那套说词亦然。约翰·雷门在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明朗化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听信了葛拉夫的劝说,以为偶尔“吸两口”对自己有益无害。不可避免地,毒品逐渐引诱他上钩了,他只好依附葛拉夫,并且助纣为虐。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并不是哈丽特姑婆——我现在相信葛拉夫绝不愿意姑婆去世了——而是约翰·雷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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