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法官贝纳杰·威德鲁坐在办公室门口抽着他那接骨木烟斗。高耸入云的坎伯兰山脉在午后的薄雾里隐隐现出青灰色的峰峦。一只芦花母鸡一摇一摆地走在“居民点”的大街上咯咯地傻叫。

大路上传来车轴的转动声，随后慢慢扬起一阵尘土，接着便出现了兰西·比尔布罗夫妇的牛车。车子在办公室门前停下，两人下了车。兰西是个六英尺高的瘦长汉子，黄头发，黝黑皮肤，大山一般的冷峻犹如一副盔甲笼罩着他。他妻子穿一身花布衣裳，身材瘦削，打扮入时，但莫名的苦恼使她显得憔悴。透过这一切，流露出来的是青春不再的淡淡的哀怨。

治安法官为了表示庄严将脚伸进鞋子里，起身让他们进屋。

“我们俩，”那女人说，声音像一阵风吹过粗大的松树枝，“要离婚。”她望着兰西，生怕自己没把他俩的来意说清楚，被他挑出毛病或找到借口，说自己偏心，袒护自己。

“要离婚，”兰西严肃地点头重申道，“我们俩没法一起过了。一男一女厮守着住在山里已经够寂寞的了，更何况她在屋里不是像只野猫盯着你嘟囔，就是像只猫头鹰朝你阴沉着脸。男人没理由守着她过这种日子。”

“他是个没出息的窝囊废，”女人说，并不特别激动，“成天跟在一帮地痞流氓、私酒贩子屁股后头转，喝了烧酒躺倒就睡。还养了一群不中用的饿狗要人喂，就知道烦人。”

“她动不动就摔锅盖，”兰西还击道，“滚开的水就往坎伯兰山里最好的猎狗身上浇。她横竖不给男人做饭，还骂骂咧咧数落人，闹得人整夜睡不着觉。”

“他成天在外面逃税抗税，是山里远近闻名的恶棍，谁夜里还睡得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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