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下瓦尔登州
加百列睁开一只眼睛,接着又慢慢睁开另一只。他也可能根本就没睁眼,因为眼前依然昏天黑地。真是黑得彻底,黑得纯粹。他心想。
加百列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地面是粗糙的混凝土,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湿气和一阵硫黄的味道。他的双手反铐着,肩膀肌肉紧绷得酸痛不已。他想象着自己躺在地上,身体和四肢被扭成奇形怪状的模样,右脸和右肩抵着混凝土地面,左肩悬空,骨盆扭曲,双腿被捆。他想起艺术学院的老师曾经在课堂上扭模特的四肢,让他们观察其中暴露出来的肌肉和筋腱。或许他只是某个瑞士表现派画作的模特而已。这幅画名叫《刑讯室里的人》——作者不详。
他闭上眼睛,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摆正。但是只要他稍微收缩一下背部肌肉,右肾就会如灼烧般疼痛。他咕哝着强忍住疼痛,设法坐直了身子,头倚着墙,脸抽搐着。第二记闷棍在他的后脑勺上留下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瘀伤。他拖着手,用指尖摩挲着墙面。他感觉,墙的材质可能是裸礁石,也可能是花岗岩。墙面潮湿而光滑,上面依附着苔藓。这是岩洞?人工洞室?还是说只是一家银行的金库而已?噢,瑞士人和他们那万恶的金库!他在想他们会不会把他像一根金条或者一张勃艮第扶手椅一样,永远丢在这里。
周围一片死寂,就像四下里的黑暗一样纯粹。头顶和脚底什么也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嚎叫的狗,没有风,没有雨,只有无边的死寂像音叉一样在他的耳边奏出纯音。
他在想彼得森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是怎么给警卫通风报信的呢?难道进门时说了暗号?又或者故意少说了某个接头暗语?奥代德和伊莱·拉冯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还在那辆大众卡车里吗?还是说他们也像加百列一样被抓了——或者更糟糕?他想起了拉冯之前在意大利别墅的花园里对他的警告:像奥托·格斯勒这样的人总是稳操胜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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