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八点多钟,刘传芬的爱人孙玉梅刚刚从市立医院里出院不久,正躺在床上。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色苍白得象纸一样,眼珠已深深凹到眼眶里去了。
刘传芬刚刚从饭店回来,就忙着给爱人烧开水,又忙着给刚满两周岁的小儿亚男煮牛奶。他真象在饭店里当服务员照顾客人一样忙个不休。他给小儿亚男喂过牛奶以后,就到外屋去休息,可是他刚到外屋又看见那六岁的大女儿凤英正躺在床上光着身子睡觉呢。他怕孩子受惊,就用被单给孩子盖上。一切家务事都办完了以后,他才坐在椅子上休息。
但是他坐在那里渐渐有些不安起来,感到满腹焦虑。他想起爱人的病,又想起治病花了二百多元钱,好在工会给了些补助,要不然爱人的生命就难保了……
他从椅上站起来,踉跄地走到床前拿起枕头,从枕头袋里拿出一封刚从香港寄来的信。他把信拆开,从里面抽出一封寄给他的信和另一封封得严严密密的信。这封套在信里的信,封面上写着:“请转交表姐亲收”这是特务机关给蔡刚的指示信。信是从香港寄给刘传芬,再由刘传芬转寄给李文彬,每次都是这样迂回转递。
刘传芬把特务机关寄给蔡刚的信放在枕头里,然后又用显字药水把特务机关寄给他的密写信显出来。只见信上是这样写的:
传芬吾兄阁下:
比维兴居康宁,慰如所祝!旯来函索取经费一事,不日即可托便人捎去。但因当前财经有亏,尚不能使兄满足,量兄为党国大业所计,当然不会为分文而计较。祝兄工作顺利。贵体安康。
敬颂
大安
天元上七月二十八日
刘传芬看完信,怒气冲冲地把信撕成了碎片,然后用火把信烧了。他把信烧掉以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双了捧着他那张茧形脸,坐在那里生气。他平素好像喝醉酒似的红脸,现在气得有些发青了。他忽然两手紧紧攥着拳头,一双脚狠狠地在地板上顿了一下,险些把孩子们都惊醒了。然后他又坐在那里心情愤恨地想着:“他妈的,‘为党国大业所计’,呸!别说鬼话啦!老子在这里冒着生死给你们卖命,他妈的连几个臭钱都不给,没钱谁给你们卖命?!……我们在大陆出生入死的拼命为党国效劳,你们他妈在香港、台湾吃喝玩乐,打牌、玩女人也叫为党国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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