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文
在我眼中,优秀的推理小说作家作品总具有那么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譬如阿加莎·克里斯蒂编织故事时那种得心应手和从容不迫;譬如约翰·狄克森·卡尔设计谜团时那种神乎其技和想落天外;譬如G.K.切斯特顿的静穆,S.S.范·达因的正统;譬如约瑟芬·铁伊的冷与傲,横沟正史的菊与刀。这些气质往往游走在推理情节的边缘,弥撒在字里行间若隐若现,抽离出来,是每位作家各自独特的名片,融入迷局当中,又是一本本传世之作不可或缺的灵魂。而埃勒里·奎因的推理小说中,极其令我着迷的也是这么一种使他(们)得以与其他名家并驾齐驱,甚至犹有过之的气质,笼统地说,我称之为“很美国化”。我们不妨从推理的边缘来分析一下奎因的作品。
最初的奎因其实“很英国化”。在推理小说史上,奎因最负盛名的作品是第一时期的国名系列和悲剧系列。国名系列,尤其是前面4本———《罗马帽子之谜》、《弗兰奇寓所粉末之谜》、《荷兰鞋之谜》、《希腊棺材之谜》,更多的是以组图和群像的方式出现。贯穿整个故事的是杂迹纷呈的层层线索,而相对的人物和情节就处于辅助的地位。尸体出场,各色嫌疑人等出场,侦探、警察、法医出场,然后反复调查询问,我辈尚在云里雾里,便见“挑战读者”赫然出现,最后由埃勒里以无懈可击的逻辑演绎牵出真相。逻辑之美,逻辑之魅,大抵如是。从罗马剧院,到弗兰奇百货大楼,再到荷兰纪念医院,在这些中的纽约是一个适合高亢古典歌剧的奇妙舞台。从哈姆雷特山庄俯瞰哈德逊河,善恶皆如浮云过眼,《X之悲剧》的半世恩怨,《Y之悲剧》的家族谜局,《Z之悲剧》的造化弄人,绕来绕去绕不开简单而又奇绝的逻辑盛宴。直到《雷恩先生的最后探案》,前半虽略显平淡,至结尾处小小一条线索,竟牵出高亢凄美的无尽悲歌。《X之悲剧》是公认的古典推理巅峰之作,同时也是奎因早期作品的顶点。绕过这个山头,奎因的国名系列后几部之中,已经逐渐有了更加鲜明的个性———《孪生之谜》的封闭环境,《中国橘子之谜》的机械密室,《埃及十字架之谜》的血腥谋杀与宗教色彩,《西班牙披肩之谜》的诡异宾客之屋,都已经越来越倾向于向各个方向拓展题材,突破窠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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