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浦东邱中鲁先生一九九六年九月八日来信:
看了大作,我潸然泪下。我是当年定为“情节一般,态度特别恶劣的党内右派分子”,去找柯庆施要求个实事求是,被逮捕送劳动教养。因为是顽固分子,我们这一批约三千人送到甘肃河西走廊,世界风库安西县,昌马河水库工程,劳动教养,去了一个月后就开始“死”,五个月后送到海拔三千七百九十公尺,八百里无人烟的公婆泉,花三百八十万炼了一万五千斤硫子,下马后调到边湾农场。死,死,死,死到一九六二年春节,剩余侥幸活下来的“移民就食”送到新疆。我年年月月写信申诉,到过北京六部口中央统战部,我家破人亡,妻离(没有孩子)……
到今天我仍然认为我是“右派”!我的右派顺序是“戴帽右派”,“摘帽右派”,“帽子拿在群众手里的右派”,再“戴帽右派”,再“摘帽右派”,再“帽子拿在群众手里的右派”,“错划右派”,到“改正右派”。只是换了几个不同的叫法。
我认为,“右派分子”五十多万,只有五个“没有改正”,运动值得搞那么大?见诸文件的是一九八二年关于清理右派的总结:右派五十五万多,中右及反社会主义分子三十一点七万,经过复查剩下不到三千。冤枉二千多人搞一个右派,反右运动的正确在哪里?
我是贫农的子弟,上过四年小学,在济南学过三年徒。学徒期间参加了八路军的一个组织,搜集情报,购买当时的违禁品,坐过日本监狱。一九四二年参加八路军,我部打到上海(二十六军),我负伤住院,后部队赴朝,我留在上海公安局当过所长,第一中级法院代审判员。在一九五六年——一九五七年复查鹰厦铁路和大伙房水库的劳改犯时,我被说成为反革命分子鸣冤叫屈。在反右运动中,我因拒不承认这些罪名而被划成右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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