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章苦寻发妻迂回盘道
香港。浅水湾。吴家别墅。一楼客厅。
最近这三四年来,吴景文像中了魔法似的,想尽一切办法和招数,四处托朋拜友,绝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可能的线索,不惜花费巨额钱财,组成庞大绵密的公安系统与同学朋友民间的关系网,发疯似的寻找失去联系二十多年心里一直苦苦思念牵挂、深深爱着的结发妻子和儿子。
二十多年前,吴景文从离开**家乡与妻儿的那一刻起,就坚信以后一定会全家重聚团圆。因为特殊年代的特殊原因,万般无奈之下的他只能被迫逃亡偷渡来到香港,以图生存与喘息,也由此彻底避开了通缉追捕,保住了性命;因为回家杳渺无期、希望企盼破灭,处于极度苦闷沮丧、寂寞空寂至极的他,经不住生死挚友赖宏仁再三地劝说撮合,又在香港娶妻结婚,还生育了三个女儿,养育了香港妻子带过来的儿子和另一个外籍混血儿子,把离散在**的发妻和儿子深深地珍藏在心底。
十年前,香港妻子病逝以后,吴景文更加思念牵挂远在千里之外**的结发妻子和儿子。他天天特别关注电视播报和报纸上刊登的关于内地拨乱反正、平反冤假错案的最新消息。内地改革开放以后,越来越好的政策与形势,极大的激发了吴景文寻找妻儿的热望与激情,并且马上付诸行动。
一九九六年季春的四月中下旬,吴景文千里迢迢、跨越江河、心急如火、满怀欣喜地回到了阔别将近三十年生于斯长于斯的**。但是,当他回到岳父母家的居住地—海淀区羊坊店东木楼铁路职工家属宿舍大院时,却被眼前萧条破败的情形震惊呆蒙了。因为要建亚洲最大的火车站—西客站,大院将要夷为平地,暂时留下来的只有几座已经被拆除了门窗、水电气等生活必备基础设施的四层俄式斑驳杂乱的老旧空楼。吴景文几经打听、辗转找到了政府拆迁办。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翻查记录后答复,你要找的人家已经领取了拆迁补偿款,没有搬到拆迁办提供安排的临时周转房去暂住,而是自行寻找、自费解决了住房,他们在哪里租房或者买房居住拆迁办一概不知,也没有留下联系电话。
吴景文费时费劲地找到了自己和发妻以前的同学、同事和朋友处打听探询,却没有得到任何带有指向性的线索。随后他又去了当地派出所查看户籍档案中有没有户口迁出与迁入的迁移记录,还是毫无结果。吴景文大费周章满**城地跑了半个多月,还是没有找到发妻和儿子的半点信息,母子俩像是人间蒸发似的踪迹全无。满怀激情与切盼重逢团聚的吴景文失望沮丧、两手空空地只身返回香港。然而,**的回乡之行、寻人之旅越发坚定了吴景文找到妻儿的决心与信心。于是,临行前,他郑重地拜托几位在公安局工作的老同学代为寻找,所耗费用由他全数支付。
在后来的几年中,吴景文多次往返香港、**,都一无所获。
当老同学从**打来电话告知有了关于寻找发妻和儿子的最新进展消息时,吴景文不禁欣喜若狂。
老同学在电话里告诉吴景文,寻人的范围正逐渐缩小在**市中心的几个城区之内。你的发妻一直都在**工作。找到她以前协和医科大学的同学、现在协和医院的内科主任医师得知,一年前曾经在王府井百货大楼里见到过她,还简单地交谈了一会儿。遗憾的是没有留下她现在的家庭住址、工作单位和联系电话。其他人说,中小学同学聚会、大学同学聚会,她从来没有参加过,给人一种回避隐世和与世隔绝的神秘感觉。目前,仍然在组织精干警员全力寻找,估计时间不会太长就会最终成功地找到。
放下电话后,吴景文又一次失望沮丧地跌坐在沙发上。
深圳。红岭北路。黄木岗。红岗村红楼出租屋。二楼。
陈兴汉、郭强、严民三人在陈兴汉的房里开怀畅饮、愉快聊天。陈丹伊、郭倩二人在陈丹伊的房里包饺子、说着悄悄话。
茅台酒喝完了,荤素凉菜也吃掉了一半。
“陈哥,我给你斟上,今天一定要喝好、喝够啊。”郭强打开了五粮液酒瓶,站起来热情谦恭地又给陈兴汉倒了满杯。坐下后心里盘算着:哼,陈哥,等你喝得半醒半醉的时候,我再开口求你帮忙,你就不会不答应我啦。在你清醒的时候我可不敢说。
“嗯,好。今天我高兴,今天我一定要,不对,我们一定要喝好、喝够。哎?郭强,你这么破费大方地请我喝酒,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呀?甭藏着掖着绕脖子,有事儿就直说,不管是大事儿还是小事儿,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保证帮你办到。除了生孩子啊。”陈兴汉口无遮拦,舌头有点僵硬。
“没有没有。陈哥,我没什么事儿要麻烦你帮忙。今天这顿饭是欢乐家宴,就是喝酒聚会、开心唠嗑儿。用你们**话说,就是侃大山、扯闲篇儿。”郭强赶紧回避掩饰地解释道。
“强哥,有什么事儿你就跟陈总说,让他帮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对你只定大有益处。”严民鼓励郭强。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事儿。来,陈哥,喝酒。”
“好,没事就算了。郭强、严民,喝酒。嗯,这酱牛肉的味道挺地道的,有点儿**老字号天福号和六味斋的意思,好吃。”
“陈哥,你过去当兵的战友现在来深圳的多吗?”郭强问道。
“应该不少吧。如果把军师团三级部队里转业、复员后到深圳来的战友们都招呼到一块推儿,估计得有一个排的人。我听说,他们还弄了个什么战友俱乐部,不定期的聚会。”陈兴汉说道。
“哦。哎?陈哥,现在你的这些战友在深圳都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都有。政府机关、国企民企、个体户,五行八作、各行各业,干什么的都有,还都干得挺不错的。这么说吧,我们当兵的脱下军装照样是块好钢,也还是国家脊梁、社会不可缺少能文能武的栋梁之才。”陈兴汉颇为自豪又有些夸张地自诩道。
郭强、严民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
“哎?陈哥,你的这些战友里头,有没有跟你关系特铁的、在市政府里头当大领导的呢?”郭强的问话渐渐地接近了主题。
“嗯?嗯—应该、应该算是有的吧。哎?市城建局副局长兼规划审批处**算不算是大领导啊?”陈兴汉拿不准地问道。
郭强一听差点儿高兴地笑出声来,他尽力抑制着兴奋的心情,心里说道:嘿,真是太巧啦、太妙啦、太好啦。我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千方百计要找的正是这个人啊。
“这我知道,陈总,是不是你们**人都有些**的高层背景,来到深圳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关系?比如说市政府的领导,或者深圳大国企的老总。是这样的吗?陈总?”严民好奇地问道。
“哦?是吗?我不知道。大概、也许、可能吧。”陈兴汉嘴里嚼着酱牛肉,声音呜噜呜噜、含糊不清地说道。
“陈哥,你跟这位大局长的关系很铁吗?还是很一般的关系呀?能跟我们俩说说吗?”郭强深入地探询。
“铁。我们的关系特别铁,就跟亲兄弟似的,不分你我。”
“陈哥,你侃大山、吹大牛呢吧?你准是喝高了,开始说酒话、说醉话啦,逗我们俩玩儿呢。”郭强故作不相信地说。
“嘁?这我跟你们吹什么牛啊。他曾经是我的连长、是我师傅,是他一步一步提拔我当上连长的。这关系能不铁吗?”
“陈总,你刚才说,你们跟亲兄弟似的,还不分你我,这是什么意思呢?”严民饶有兴趣地接着问道。
“这?这?这么说吧。他当上团长以后,我可以事先不打招呼,随时抬脚就去他家。我可以在他家里翻箱倒柜、胡吃海塞、横倒竖卧。团长不但不会生气,还得拿出喝酒招待我。哼,要不是他女儿比我小五六岁,我当连长的时候就娶她啦。他还想让我给他当干儿子呢。”陈兴汉的话让人听起来有些夸张炫耀的成分。
“吹、吹。陈哥,你吹得都出圈儿没边儿了。说得这么热闹是不是真的呀?怎么才能证实呐?”郭强引导着陈兴汉。
“当然是真的了,这还用什么证实吗?”
“陈哥,那这么说吧。如果你求这位局长帮你办点儿事情,他会答应帮你吗?”郭强的问话进一步接近了主题。
“当然啦,没问题啊。嘿,他要是敢不帮我,那我立马去他家拆房子、砸灶台,闹得他家坐卧不安、鸡犬不宁。”
“嘁?!吹牛吧。谁信啊。陈哥,为什么呀?”
“为什么?别看他是我的连长、师傅和团长,他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呢。我开口求他,他能不帮我吗?嘁?!”
“嘁,那都是过去事情,跟现在大不一样啦。陈哥,你就别再说了,跟我们吹吹牛也就算了,这要是让外人听见还不得笑掉满口牙啦。你们**人可真能吹呀。”郭强用反话激将陈兴汉。
“嘿?我怎么说你就是不信哈?行,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郭强立刻起身走到南窗下三屉桌前,拿起电话机走回来放在陈兴汉的手边。拿起电话听筒递给了陈兴汉。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陈兴汉拿着电话听筒想了想后,伸手按键,等待。
“喂?请问你是谁?找谁呀?”电话接通了,一男人问道。
“您好,请问您贵姓啊?”陈兴汉问道。
“免贵。我姓焦。请问你是哪一位呀?你要找谁呀?”
“嗯?姓焦?您姓焦?怎么还有姓焦的呐?您怎么能姓焦呐?您为什么要姓焦啊?不姓焦不行吗?”陈兴汉一脸坏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