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拉希阿马达的群山之中,她肯定试过把名字告诉他们,可他们都听成了“洛塔尔”。向导被枪击中的时候,她从尖利的岩石上跌下来,腿上受了伤,还发起了烧。那些人把她裹进毯子里,绑在马背上,究竟花了多长时间才把她带出了群山,她完全不知道。他们时不时地喂她点儿水,有时候是拉基酒,一种烈性白兰地。她能闻到松木的气味。他们还坐了一会儿小船,她那时醒过来,看到了天上的星星,明暗闪烁,位置变幻——一簇一簇摇移着,令她很不舒服。后来,她才想到,他们那时肯定是在湖上。斯库台湖,或叫施罗德湖,或叫斯坎德湖。他们扯着芦苇爬上岸边。毯子里满是水中的小虫,都爬在她腿上裹着的碎布上。
在旅途的终点——尽管她当时并不知道那就是终点——她躺在一间石头小屋中,那是一座被称为库拉的大房子的外屋。住在这里的都是病患和垂死的人,没有分娩的产妇,这些妇女都是在玉米田或者运货去市场的路边生下孩子。
她在一张蕨草堆成的床上躺着,也许躺了好几个星期了。床很舒服,脏了或者染上了血的话,也很方便更换。一位名叫蒂玛的老妇人照顾她,蒂玛用一种蜂蜡、橄榄油和松脂制成的药膏封住伤口,每天数次除去衣物,用拉基酒冲洗伤口。洛塔尔能看见黑色的蕾丝窗帘从屋椽垂下来,还以为自己躺在家中的房间里,而照顾自己的就是妈妈(其实她早已过世)。“你干吗要挂这种窗帘?”她说,“难看死了。”
她能清楚地看见蜘蛛网,全都挂满了厚重的灰尘,数年无人惊扰。
而且,在她神志昏迷的时候,感觉有一块宽板——类似棺材板的东西,按在自己的脸上。不过,等她清醒过来,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十字架,木头的,一个男人正拿给她亲吻。那男人是牧师,属于圣方济各会。他个子高,面容严肃,有着黑色的眉毛和小胡子,体味刺鼻,除了十字架,还带着一把枪,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一把勃朗宁左轮手枪。他只看样子就知道她不是穆斯林,但他没想过,她有可能是不信教。他懂一点英语,可是发音却让她听不明白,而她那时候也完全不懂当地的盖格方言。但是,她的烧退了之后,他试着说了几句意大利语,他们总算能够交谈了,因为她在学校学过意大利语,还在意大利旅居过半年。他比周围人听懂的都要多,一开始,她还指望他能完全明白自己的话。离得最近的城市是哪里?她问他。他回答说,斯库台。那么,请到那里去吧,她说,去那里找到英国领事馆,如果那里有的话。我属于大英帝国。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要是没有英国领事,就去找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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