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所述,后来我动身去了墨西哥。在经过种种耽搁,以及某些可疑的繁琐手续——这令我想起颠覆活动调查委员会的那位后卫和阻截队员——之后,我的身份证件终于办成了。我得到一笔政府的老兵安置费赖以度日,还进了一家艺术学校,并和几个美国人结了伴。其中一位是个个子高高的黑人青年,过去曾在大学校队打过篮球,现在他想成为一名诗人。我们曾在墨西哥城近半数的低档酒馆里,在街头乐队演奏的音乐声中争论文学。另有一位是个摩托车赛车手,头部曾受过伤,因而常常十分伤感,身体也随时都可能衰竭。我的伙伴除这两人外还有几位。我得过且过地住了几个月。我想我和大多数到那儿消磨日子的美国人差不多,不同的只是我总是很消沉。我常常想起露露。
每个星期天我都去墨西哥城里的斗牛场观看斗牛。我渐渐对斗牛有所了解,这项运动对我来说有了新的含义。通过朋友介绍,我认识了几位斗牛士,在我的西班牙语大有长进后,我便常常和他们一起泡咖啡馆,一泡就是几个小时。不久我和一名墨西哥女子好上了,她是某个年轻斗牛士的情妇。这事本身有点不同寻常。大多数年轻的斗牛士都很穷,供养不起女人,事实上通常对女人不予过问,他们遵循着一种不那么严格的理论,即不愿将他们的竞技囿于闺房之内。那位斗牛士很受一些人推崇,他干得不错,下个赛季将成为一名正式斗牛士,因为他有朋友,能拉到赞助。我的朋友都告诫我,和那女子相好有危险,那斗牛士或许会找我拼命。可事情的结果却多少有点出人意料,因为关于斗牛士,人们的说法各不相同。那斗牛士得知此事之后,却邀请我共进晚餐,我们度过了一个长长的极为敏感刺激的墨西哥式夜晚。我们始终冒着爆发致命冲突的危险,后来却喝得酩酊大醉互相搂着肩膀走出餐馆,虽然那对他来说挺不容易,因为他身高才五英尺四英寸,体重不会超过一百一十磅。而且坦白地说,他才十九岁,几乎是个文盲,那张可怜的印第安少年的脸上还满是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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