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当要把阿迪叫到身边,阿洛伊斯就吹一声口哨。那是一声像很细的钻头一样的口哨声,尖厉得耳朵都痛了。孩子已经来了他也不减弱这声音的尖利。在酒吧里,他现在老喜欢说:“假如你有一个儿子要抚养,千万别丢了鞭子。那是我的经验教训。”阿洛伊斯不止一次对阿迪说:“时光和牺牲全都浪费在你哥哥的身上了。你呢,阿道夫,绝不许浪费我的时光。”
阿迪吓得动也不能动。我不得不感到纳闷,这样做最后的效果是否会达到我们的目的。在对待狂躁抑郁症患者的时候,我们当然知道如何采用羞辱和自贬作为工具。假如我们要逼一名对象做出狂暴的行为,一系列的羞辱手段可以促使对象在他的抑郁和狂躁两极之间迅速地动荡不定,不多久情绪就会爆发。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在这么小的年龄就需要这么严厉的手段。然而,大师没有要求我去抑制阿洛伊斯,这个父亲在这孩子的精神上灌注了痛苦的感受。极度的精神痛苦伴随着根深蒂固的抑郁症的开始阶段,而阿迪现在正经受着不小的精神痛苦。
这些都是促使自杀念头萌生的惯用手段。因此我不知道大师脑子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孩子如此孱弱是要出问题的。灾难太大,而回报太小。
然而,大师常常采取这样的举措使我们感到十分意外。他常常爱拿我们对象的生命来大胆地冒险。往往有这样的情况,大师心中为年幼的对象筹划一个雄心勃勃的未来,就会怂恿这种父母专制手段,有时还会有意煽动。我觉得他是把它看作预防未来情感危机的又一种手段。
很自然,这些没有把握的事也可能造成未来的不稳定。一旦我们在一个富有自尊的对象身上灌输了极大的耻辱,我们就给自己定下了把创伤转化为今后的力量的任务。这个任务在难度上可能相当于把一个懦夫转化为一个英雄。然而,假如我们成功了,假如一个未来的自杀者心灵的深渊被转化为自我中心的悬崖,一个巨大的冒险便取得了成功。因曾经被羞辱而苦恼的人现在获得了羞辱别人的权力。那是恶魔的权力,要获得这样的权力也并非轻而易举。然而,我不想夸大其词。在这个时候,阿迪的思想远没有完全受到约束。他在克拉拉面前为自己辩解的时候确实表现了他不小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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