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霭霭、时雨蒙蒙,
八表同昏、平陆成江。
有酒有酒、闲饮东窗,
愿言怀人、舟车靡从。
那少年自称弋敛。
这个姓很少见。弋与易同音,沈放也不知他与淮上易敛是什么关系。只见他对人虽客客气气的,杜淮山与焦泗隐二人对他却似颇为敬重。
一出醉颜阁,他就招来一个年老车夫,叫他送朱妍先回客栈。也许就是为了他语气中的那份淡定,朱妍与他虽萍水相逢,却也就信了他。那少年这才与杜淮山、沈放、三娘三人一齐回到焦泗隐一干人等下榻的客栈。
那少年首先见过了王木、金和尚诸人。他的话很少,但态度和悦,让人不自觉有如沐春风之感。杜淮山手里现在的镖车可远没有未渡江时秦稳手中的兴盛了,只有两辆,但价值更多。一辆装了骆寒送来的金子珠宝;另一辆则是他们沿路所收的银鞘,一共也有几万两。焦泗隐知道要在这里交割,所以单租了一座跨院。门口全由镖行的伙计守着,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入内。王木与金和尚领着众人把车内之货一样一样卸到屋里。沈放与三娘也在旁边看着。沈放一向以为绿林人物,草莽英雄料来都是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的人物,哪想这一干人对银钱却甚是郑重,盘点得也极为仔细。那少年似已听杜淮山说起沈放是何等样人,这时向沈放递过纸笔算盘,笑道:“有劳了。”
沈放虽是镇江名士,但如三娘所说,对钱谷兵革之学一向留心,远不同一般腐儒——因为他心里知道,无论如何轰轰烈烈的大事,其生存之道、博弈之基都离不开此。他不大在意家中细务,但论起锱铢计算、账目往来,他反比一般人都精细。当下也不推辞,有他这江南名手在侧,一张交割单自是列得详详尽尽、清爽无比。赤金、珠宝、银鞘各成一栏,连成色都标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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