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璧人正当处斩之时,为何出了这意外的救星?说起来也是他命不该绝。人有一技之长,到时候就能转祸为福。原来这位隆裕太后很喜好绘画,她自己也能画几笔,不过画得并不十分佳妙。自从做了太后以后,无的消遣,便时常搜集画页,以供临摹,因此如意馆的差事,便较比从前忙了许多。凡交下来的画件,全是限日呈进,内中古美一门,总是胡璧人承应这份差事。在十日前曾交下四篇画页,钦定的四个题目,是黛玉抚琴、宝钗捕蝶、湘云卧石、宝琴披裘,限十日画竣进呈。龙子春因为这份差事,曾请璧人吃了两三次饭,求他千万不要误卯。璧人虽然答应着,怎当他揣着满肚子的革命,哪还能聚精会神地绘画?杜鹃请客那一天,已经快满期了,他才画出两页来,子春十分着急,所以他说回如意馆赶画,便极力撺掇赞成。在子春的意思,无论如何,得将这四页画赶出来,好交差事。他们革命不革命,全是申子亭一面之词,也不足凭信。如果册页画不出来,太后一发脾气,这饭碗便要摔碎,暂且先催他画画要紧。直到分手时候,还叮咛嘱咐,明天务必画出来。璧人倒是连声答应,哪知子春去后,他同杜鹃自顾彼此定计,埋藏炸弹,哪里还顾得画册页?直乱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跑出城去,被提督衙门逮捕,这四页画还是只有两页,无法进呈。此时龙子春生怕炸弹的事,自己担着失察的不是,便把那绘画的差事,也抛在九霄云外去了。
谁知胡璧人命不该绝。正是处斩他的这一天早晨,隆裕皇太后忽然想起这四页画稿来,便对张得禄说:“我十日前交下去的那四篇画页,前天就满期了,他们可曾呈进来吗?”张得禄忙回道:“还不曾呈进来。”太后发话道:“你们这群奴才是管什么的?到了期限,你们也不催一催!难道这一点小事,还等我传旨吗?”张得禄见太后生气了,很惶恐地奏道:“老佛爷千万不要生气,听奴才仔细回奏。这件画稿,并不是如意馆敢抗旨不画。因为该馆在三日前,发生了炸弹案,绘画的人,也一同被捕去了,所以不能交卷,还得求佛爷格外原谅。”太后很诧异地问道:“怎么皇城里边竟会有了炸弹?这样重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张得禄道:“众家王公大臣恐怕惊了慈圣的驾,所以未敢回奏。”太后不悦道:“岂有此理!这样重大的事,不奏明请旨,他们就擅自处置了。将来连我同皇上的宫里,还许要有炸弹呢,难道那时候才说话不成!你快去传旨,叫载沣、庄之山上来,我有话问他们。”张得禄应了一声是,立刻去召载、庄二人。二人忙到慈宁宫给太后请过安,太后便追问炸弹的事,二人详细奏明。太后道:“据我想,那姓胡的既在如意馆当差,决不会又去作革命,这里边怕不有什么冤屈,你们为何反倒先把他杀了?这未免有些草菅人命。据我看,还是先把他囚在狱中,再详加审讯为是。”摄政王奏道:“太后圣谕甚是,臣等本应当遵办,但是今早已经传出谕去,派法部执行斩决,此时如何挽回得来?还得求太后圣怀宽恕。嗣后再遇此等案件,臣等格外小心就是了。”太后想了一想,又问道:“这时候已经斩决了?”庄中堂奏道:“这时候才交晌午,恐未必提出法部。向来斩决的案子,总是在下午执行的时候居多。”太后道:“本来今天杀人是不应当的。孝钦皇太后,再有几天便要奉安山陵,此时雍和宫喇嘛正在唪经。你们为臣子的,也要仰体先太后好生之心,怎好在这时候处斩人犯?”摄政王听了这话,很惶恐的,连忙跪下叩头,奏道:“皇太后圣意高明,非臣等所能及。请太后赦免该犯,臣等情愿奉行。”太后遂命张得禄取过朱笔来,写了一道懿旨,是:“现值孝钦皇太后将近奉安之期,所有死刑人犯,一律暂行停决,该部知道。钦此。”写完了交给张得禄。又吩咐道:“你骑一匹快马,赶到法部,传知该部堂官遵照。快去快来。”张得禄说了一声领旨,如飞地去了。这里太后又问了几句孝钦太后奉安的仪注,可曾预备停妥?二人回奏全预备齐了,太后点点头,吩咐:“退下去吧。以后再有重大事情,务必先来奏明,你们不可擅作主意。”二人答应是是,方才慢慢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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