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长江似沉酣的野马,滞闷的鼾声被对峙的山峰镇下去,唯有水汽有气无力地吐在峭崖上,勾出一行行青如刀刻的痕迹。
李严怔怔地站在正堂门口,耳畔有远处长江若断若续的呼唤,像丝线似的轻荡。府中已是一派嘈杂,数不清的人跑进跑出,有的搬箱子,有的抬柜子,有的喊同伴,有的呼友朋,急切的脚步声像刚刚滚开的水,在空气里敲出一个个旋涡。
就要离开江州了,为了盘踞在这两江交汇的要隘,用了很多心机,使了很多手段,最终还是不得不走。
他不想去汉中,搬迁去新地方也并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他只是不想成为受人牵制的傀儡,总是被无形的阴影压住,唯唯诺诺如同百无一用的窝囊废。
当张裔的死传入江州,他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他虽然惊讶于张裔没有出卖他,也隐隐感觉是诸葛亮放了他一马,可他最终推翻了这个猜测。诸葛亮不会这么仁慈,他之视诸葛亮为死敌,一如诸葛亮视他为死敌,他们暗中角力很多年,彼此都想彻底打倒对方。就算诸葛亮掌握了他在盐铁亏空上的罪证,却没有举报朝廷,也是诸葛亮出于对他的忌惮,而不是因为情谊。
在你死我活的政治倾轧中,从来就没有软弱的同情,谁若软了心肠,谁便会遭到失败,而失败者永远不会有好结果。
李严叹了口气,看见儿子李丰从前廊走过来,一身簇新的武官朝服,李丰新擢为江州都督,督典汉中军务后事。
“父亲!”李丰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李严轻轻扶起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刚上任的新官,五分欣慰,五分怅惘。
对李丰,他既寄予了莫大的希望,又有许多的失望,父子虽然血脉一体,可儿子在很多事上不和自己一条心。在李严和诸葛亮争权的事情上,李丰并不完全赞同李严,他以为诸葛亮忠勤王事,忘身为公,是值得尊重而拥戴的长者,不该揣了私心去夺权,便为这不能媾和的妥协,父子曾发生过激烈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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