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粗重的脚步响,厚底的革靴在青石板地踏出了几行白晃晃的脚印,两个膀大腰圆的莽汉子吐了一口浓痰,把一个瘦小如干柴的男人拎起来,像夹一棵蔫菠菜似的,先荡了一荡不多的水分,再用力丢下去。
吃痛的喊声只扬起三寸,便尘埃落定。那男人抱着头,痛苦地呻吟着,一股血从他的腋下流出来,像一条爬行的红色毛毛虫。
阳光正烧得旺盛,血被阳光添了色,特别刺眼。
那男人哼唧着:“常房,你、你敢杀我……”
一个影子慢慢靠近他,长着刚硬面孔的官吏蹲下身,冷酷地说:“尔助纣为虐,吾杀你也是秉承国法,”他用足尖触了触那人的手,“招不招?”
“你、你大胆,我、我是牂牁太守的主簿,你不经太守允可,擅押僚属,擅动私刑,你这才是触犯国法!”男人的语气并不示弱。
常房不惧地笑起来:“休得抬出朱褒,他自身尚且难保,你还敢以他为屏障!尔等反叛朝廷,罔顾国恩,莫若速速认罪,还能求得妻孥保全!”
主簿没有动,他翻着眼皮,斜了目光打量常房。巡行郡县的益州从事管起了牂牁郡的内务,这让他不服,虽然风闻常房奉了庲降都督李恢的密令,是来牂牁郡查检太守朱褒反叛事由,可即便身负重要使命,也不合越权逮捕郡中官吏。《蜀科》有严格的权力等级规定,蜀汉官吏对严峻的蜀法心生畏惧,不敢轻易犯法。所以主簿不怕常房动私刑,何况有朱褒撑腰,难不成常房真的敢杀他么?他把脸偏去一边,索性不理常房。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常房厉声道:“动刑!”
有下属提醒道:“大人,这人毕竟是朱褒的手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不好交代。再者说,都督只让我们暗中查访,事情闹大了,于国于事皆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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