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六年的春天,杨迟在化工学院一个喷嚏,鼻血飞溅在女同学的身上脸上,女同学以为自己哪儿走光了,导致老杨气血翻涌。他的鼻血滴滴答答落在自己的球鞋上,接着他毫无掩饰地打了第二个喷嚏。女同学不干了,让他赔洗衣服。老杨在水房里一边洗一边流鼻血。下铺的兄弟说,洗个外套就这样了,以后让你洗胸罩你不得死过去?接下来的日子,老杨看见男生、看见宿管阿姨,乃至看见一条狗都会流鼻血,出血量超过了全校血崩最厉害的女生。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去医院了。
那时离他毕业只有三个月,还没找到工作,整日闲逛,很适合生场大病。去医院一查,倒也不严重,鼻腔息肉,只是那肉见风就长,这还了得?鼻腔里进进出出的都是风。医生捋袖子说,必须切除,准备动手术。
老杨问:“手术大吗?”
医生说:“你会有两三天不能动。”
这就必须找个人来伺候他。老杨交游广泛,全校三五千号人,最起码有一千个他都认识,很多人都愿意到医院去值班,为的就是看看他不能动弹的样子。他有点不乐意。恰好此时我从成都打电话给他,他撒娇似的说:“我快要死了。”
我说:“我也快要死了。”
那时我已经自由了,海阔天空,一贫如洗,把工厂里上班三年攒下的钱挥霍一空。我买了张火车票跑到四川,打算再搭车去西藏。当然,那时候厂医姐姐已经不在拉萨了,她旅游、读研究生、出国,跑得比飞毛腿导弹还飘忽。我在成都遥望西藏,想起和她做爱时的快乐,以及她离去后的伤痛,不禁胃口大开,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火锅,吃了一个月,肚子痛了三十天。吃到身上只有三百块钱的时候,我穷途末路,打电话到老杨的宿舍里,问他成都有没有人,可以把我送到火车站,我死也要死回戴城,最起码让我妈能看到我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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