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恩进逼建康时,远在荆州的桓玄上疏请求顺江而下,讨伐反贼。建康城里的实权派司马元显忌惮桓玄,宁可大力提拔刘裕等一批寒门将士,也不愿桓玄来国都,招惹麻烦。他以安帝的名义下诏,让荆州的军队就地待命,建康这边有北府兵扛着,足以应付。
荆州那边也是野心颇大,这桓玄乃是桓温之子,自然也就继承了不少相似的基因。他老爹当年就想称帝,只不过时运不济,支持率也没高到满朝劝进的水准,才饮恨而终。桓玄的才干比其老爹差之远矣,却能赶上一个“好年成”:东晋朝廷内外交困,司马道子父子与刘牢之这两派貌合神离,正好有隙可乘。于是他就给司马道子写信,把这位皇叔狠狠地讥讽一番。信的内容收录在《晋书·司马道子列传》中,通篇骂人不带脏字,写得还颇有些意思:
“贼造近郊,以风不得进,以雨不致火,食尽故去耳,非力屈也(孙恩没能攻下建康,不过是缺少天时地利,不是打不过你们)。昔国宝(王国宝)卒后,王恭不乘此威入统朝政,足见其心非侮于明公也,而谓之非忠(关于王国宝、王恭等人的内乱,可参见前作《纵横十六国》)。今之贵要腹心,有时流清望者谁乎?岂可云无佳胜?直是不能信之耳(当今的高官显贵,哪有什么名流清望?难道说没有好的么?只是彼此不能信任而已)。用理之人,然后可以信义相期;求利之徒,岂有所惜而更委信邪(对于讲道理的君子,才可以用信义来对待;对于追求利益的小人,还讲什么信义?——这句话至理,古往今来若论“信义”二字皆是如此)?尔来一朝一夕,遂成今日之祸矣。阿衡(古代官名,指辅佐之臣)之重,言何容易,求福则立至,干忤或致祸。在朝君子,岂不有怀,但惧害及身耳。玄忝任在远,是以披写事实(满朝文武不是不懂这个理儿,只不过是怕害了自身,我桓玄忝任在外,就撕破脸皮说真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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