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聊及政治决定了他“聊作无益之事”时说:纵览史乘,凡士大夫阶级之转移升降,往往与道德标准及社会风习之变迁有关……值此道德标准社会风习变易之时,此转移升降之士大夫阶级之人,有贤不肖拙巧之分别,而其贤者拙者,常感受苦痛,终于消灭而后已。其不肖者巧者,则多享受欢乐,往往富贵荣显,身泰名遂。其何故也?由于善利用或不善利用此两种以此不同之标准及风俗,以应付此环境而已。
吴研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自陈:所读之书,终不能达于用,至于落拓极而牢骚起,抑郁发而叱咤生,穷愁著书自以为“呵风云、撼山岳、夺魂魄、泣鬼神”,或者“态虫鱼、评月露、写幽恨、寄缠绵”,愤世嫉俗之余,不觉也是一个大愚人罢了。
王国维说他自己:“余之性质,欲为哲学家则感情苦多而知为苦寡,欲为诗人则又苦感情寡而理性多,”“哲学上说,大都可爱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爱,余知真理,而余又爱其谬误。”
陈寅恪《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或问观堂先生所以死之故。应之曰:近人有东西文化之说,其区域分划之当否,固不必论,即所谓异同优劣,亦姑不具言;然而可得一假定之义焉。其义曰: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其表现此文化之程量愈宏,则其受之苦痛愈甚;迨既达极深之度,殆非出于自杀无以求一己之心安而义尽也。
近数十年来,自道光之季,迄乎今日,社会经济之制度,以外族之侵迫,致剧疾之变迁;纲纪之说,无所凭依,不待外来学说之掊击,而已消沉沦丧于不知觉之间;虽有人焉,强聒而力持,亦终归于不可救疗之局。则此文化精神所凝聚之人,安得不与之共命而同尽,此观堂先生所以不得不死,遂为天下后世所极哀而深惜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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