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生第一枝玫瑰由宜中送给我。
那一年,父亲猝逝,母亲一夜白了头发,不住啼哭,问我:“女儿,从今后,咱们可怎么办呢?”
宜中说:“师母请节哀,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他叫我妈妈师母,叫我小师妹,是先父生前的得意高徒,读中医,课余在父亲诊所做助手,毕业刚一年,分配入中医院工作,前途无量。
父亲是救死扶伤的神,悬壶济世,寡言少语,但每说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被患者视为华佗扁鹊。然而能医者不自医,正当盛年却突然死于脑溢血。他死了,家里的顶梁柱也就塌了。
追悼会上,妈妈被两个阿姨扶着哭得死去活来,我牵住宜中的衣角寸步不离。
姐姐白芍来唤我:“白术,这边来,别缠着人家。”
宜中温和地劝:“就让他跟我吧,不碍事。”
父亲的死,使我在骤然间失去了生命最重的倚赖,视宜中为惟一稻草,近着大师兄,就好像近着父亲。
他带我走出临时灵堂,来到房后的乐游原山坡上。纸钱飞了一天一地,一只折了翅膀的大鸟风筝挂在树上。是深秋,刚刚收过麦,地里一片荒凉。我家的一亩菜地半亩花园也都凋败芜杂,野草快长得比菠菜都旺,但是有一株玫瑰却开得正艳,丝毫不为人世间的伤心生亡而萎谢。
宜中走过去,摘下那枝玫瑰给我,说:“爸爸虽然死了,但是生命仍然要往前走,你得快快长大,扶持妈妈,让自己,让周围的人都幸福快乐,明白吗?”
我不明白,但记得很深,视为生命格言。
那枝玫瑰,被我紧紧捏在手里,插在瓶中,加入书页,存进心深处,永生永世铭记不忘。
那一年,我12岁,宜中24岁,同样属龙,十二生肖中最虚无的一种,然而负负并未得正,两个虚无加在一起,得不出一个实实在在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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