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道光九年十二月间的一夜。三九隆冬滴水成冰,北风吹在身上,穿得再厚实也觉得刀割一般生疼。甫交戌时,北京城里各处商铺摊贩便都歇了业,大街顿时显得空旷寂寥。安定门大街板厂胡同恒家大院里却是灯火通明,一干下人源源不断捧着热气腾腾的烤鸭、涮羊肉、油爆肚仁、炸佛手卷什么的往厅堂里送,主人正在那里宴客。
上席坐着的是位清癯老者,寻常衣冠,看上去不是官场人物,神情也很是谦逊随和,但陪客的众人却甚是恭敬,唯恐招待不周。
此人便是京城里大大有名的医生王清任。那日下午他冒寒为恒家出诊,一帖药下去没多久,昏沉多日的病人便出了身汗,呻吟着唤饿。恒府阖家大喜,硬不放清任回家,定要他喝了酒再走。
席间清任三句不离本行,说的多是些行医的病例和心得。几巡酒下来,他有了些醉意,长叹一声:“我已过花甲,时日不多,只是有一心事未了,甚是不甘哪。”众人忙问是何事,他开始不肯讲,说是怕坏了大伙胃口,后来经不起一再追问才道:“我方从医,便有志愿,希望能明了人体脏腑——治病不明脏腑,何异于瞎子夜行啊。多年来一有机会便观看凌迟行刑,甚至到乱葬岗观察被野狗刨出的死尸;到如今对内脏形状位置大致也有了些掌握,但对膈膜一物始终不能详解,年事日高,每当想到此处总觉不安,甚是苦恼啊!”
众人顿觉倒胃,但席间一人拈须微笑,慢慢道:“先生莫急,或许在下倒可以帮上几分忙——我当年带兵镇守哈密时,所见诛戮甚多,别的见识没有,对此物却有几分了解……”
话未说完,王清任已是离座而起,走到这人面前毕恭毕敬做了一个揖,口里连称讨教不绝,未了长长舒口气道:“四十二年了,今日终于有望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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