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棻凝视着光绪,从齿缝中蹦出两个字,“变法!”光绪嘴角肌肉抽搐了下:“变法?现在?”
养心殿前院里,几丛残花在晨霜打击下,蔫耷耷地垂头丧气,一副哭丧样儿。光绪面色阴郁,一双剑眉紧紧攒着,步履沉重地来回踱着步。似乎难以宣泄堆积在胸中厚重的郁闷一般,他仰脸长长透了口气:“王福!”
“奴才在!”王福兀自在殿中小心翼翼地收拾着,闻声边脚不沾地出屋,边打千儿道,“万岁爷有甚话儿吩咐奴才?”
“这什么时辰了,嗯?!”
“回万岁爷,现下方辰时过——”王福说着戛然收了口,眼瞅着地上随风飘舞的枯叶,忙不迭道,“万岁爷息怒,奴才这便要他们进来打扫——”
“不用了。”光绪黑眸凝视着天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慢条斯理道,“你告内务府一声,每人杖二十棍子。”
“嗻——”
“慢着。”兀自说话间,珍妃由陈嬷嬷搀扶着自丹陛上下来。光绪移眸望了眼,三步并两步快步迎上前:“外边寒气重,快回殿里歇着。陈嬷嬷,还不快扶你主子——”“我穿这么厚的衣裳,怎会就受凉了?”珍妃莞尔一笑,边服侍着光绪穿了背心,边说道,“这都辰时光景了,皇上——”光绪虚抬了下手:“今儿不上朝了。”说着,上前亲自搀着珍妃上了丹陛。
“皇上,那些个奴才臣妾意思就责恕几句算了,您说呢?”珍妃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笑色,见王福挤眼色给自己,会意地轻轻点了点头。
“昨儿门里奴才吃茶啜酒,今儿这又索性便院子也不扫了。再不整治整治,只怕日后更不晓得怎生当差了!”“奴才终究是奴才。这上边松了,他们能不松懈?只要皇上打起精神,他们不用你说,也会长眼色的。”珍妃细碎白牙咬着下嘴唇,犹豫了下说道,“皇上莫说杖他们二十棍子,便杖个四十、六十的,过不了几日,还是老样子。”光绪细碎白牙咬着嘴唇,望眼珍妃,愀然叹道:“朕不是不想打起精神,其实朕心里急得直火灼一般的。可是能怎样呢?康有为那奴才走了,师傅这一病呢,又好些日子不见起色。朕这便说话的人儿亦没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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