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刘彻离开京都三个多月了,时序已到了八月。
自送走父皇后,刘据一直处在心绪不宁的彷徨中。
那天,看着浩荡的车队驶上咸阳北原,他才收回忧郁的目光。他想说的话太多了,可父皇却没给他机会。
在刘彻离开京城的日子里,尽管讲述《春秋》的活动仍在博望苑按部就班地继续,尽管每日都有大臣前来请示朝事,可刘据的精神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来,他挥不去父子相别时的冰冷。他感觉许久以来所担心的事似乎在日益临近。因此,在石德讲书时,他常常走神。
石德任太子太傅较晚,面对的是而立之年的刘据。刘据对军国大事不仅关注,而且总是与史载前事比较,形成自己的见解,这给他留下了博学慎思的印象。这使他不得不调整教授方法,更趋向于从微言切入,从一时一事引发议论。
刘据对这种方法很喜欢,他们的议论常常碰出智慧的火花。这比之过去更实事求是,更心地默契,两人的关系渐渐地超越了君臣和师生,而带了挚友的意味。
可这超乎师生的关系发展下来,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石德的情感在不知不觉间向刘据一边倾斜,他也顺着太子的思路而对皇上的朝事颇有微词。
他们今天讲的是“鲁隐公十一年冬十一月”发生的一件事情,那位羽父先想说服鲁隐公杀了自己的弟弟,让自己当宰相,当他的请求被拒绝后,竟然背叛了鲁隐公,转而去煽动桓公弑兄自立。
石德讲到这里,借题发挥道:“殿下,一部《春秋》言尽兴废之理。而朝之兴废,在于用人。依臣看来,这鲁隐公兄弟都算不上明君,像羽父这样的乱臣贼子,朝三暮四,无非图私利耳。然他们却不能识其面目,难免不祸起萧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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