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草木匆匆,一个坚定的人亦会有柔软的时候。也许我们的心足以抵挡人世飘摇的风雨,却还是会被一些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措手不及。
每个人随着季节的流转而仓促奔走,许多相似的情景梦里也曾有过。日子过得久了,我们往往会把结局当做开始,把离别当做相遇,把悲剧当成戏剧。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错觉,又或者是岁月所设计好的“阴谋”。一路行来,除了四季的风景追随,还有自己的影子不肯离弃。我们永远不必担心有一天会和影子走散,也许它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仁慈,却带着无从选择的使命。空虚时,可以和影子举樽对饮,寂寞时,可以和影子静静说话。尽管如此,我们却永远无法和影子叠合、相拥。
季节倏然更替,从来不会跟任何人打招呼,不能逆转它,就只好被它征服。你刚刚才从周敦颐的莲花深处走出来,又跟随杜牧的马车醉倒在秋山的枫林中,而李清照的梅花亦从纸上跳跃而开,原本青涩的年华被催促着老去。苏曼殊就是被时光这样催促着,转过一程又一程的山水,时而扬鞭策马,时而摇桨泛舟,时而踽踽徒步。从杏花烟雨的江南,到樱花似雪的岛国,从肆意喧嚣的青楼,到宁静空寂的寺院,他不知疲惫地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将人生的戏剧进行到底,形形色色的过客永远都只是他的配角。
清秋时节,苏曼殊应杨仁山居士之约,从上海赶往南京,任教于杨仁山为培养僧侣、研习佛学而开办的“垣精舍”,主讲梵文。“垣精舍”向镇江、扬州诸大刹招收僧侣,教以梵文,学习几年后,再派往日本、印度留学,进一步研习梵章。苏曼殊对杨仁山是举至为钦佩,认为:“今日谨保我佛余光,如崦嵫落日者,惟仁老一人而已。”那时的江南,一片香火胜境,印证了杜牧笔下“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佛法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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